但，今天不一样。

“请等一下。”陈愿嘉抬手打住，他看着左炀，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左炀表情很认真，见陈愿嘉欲言又止，他打破沉默：“抱歉。”

为自己太过突然的表白，对陈愿嘉来说，这或许是一种冒昧。

陈愿嘉转头看向别处，声音有点飘，“没关系。”

左炀是没打算提这件事的，刚才话赶话就说了出来，只怪他一看见陈愿嘉就头脑不清醒，他喜欢陈愿嘉是确定的，但这件事不适合现在说。

陈愿嘉沉默地看着地面，长睫毛把他的眼神完全遮住，喧闹的公共场合，他们之间却滋生出暧昧不清的气氛，明明是半个陌生人。

“走吧？”左炀手抄兜，偏头看着陈愿嘉的眼睛问。

陈愿嘉抿着唇“嗯”了一声，跟着左炀离开。

刚才的表白仿佛没有发生过。

左炀开车带陈愿嘉远离市区，快靠近海边才停下，是一个像小镇一样的地方，但不荒寂，反倒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这是哪里？”陈愿嘉很好奇，这里太漂亮了。

他们走在夜市上，有很多人，摆了各种纪念品和手工艺品的摊位，路上有载人的小三轮经过，左炀移到陈愿嘉的外侧，说：“骡马街。”

“这里就是骡马街啊。”陈愿嘉很惊讶地转头看左炀，眼睛被酒馆门口的霓虹灯照亮，“我听朋友说过，但我从来没有来过。”

“让一让让一让谢谢！”三轮车司机吆喝着路过。

左炀挨着陈愿嘉的肩膀，又侧身站在陈愿嘉斜后方避开车辆，低头，不动声色地看着陈愿嘉的脸。

陈愿嘉的面部线条很精致，是恰到好处的立体，侧面看时更加漂亮，任何表情在那张脸上都会变得生动。

左炀的目光牢牢地追着陈愿嘉，看了很久，他微俯身，凑到陈愿嘉耳边说：“你脸上有东西。”

陈愿嘉连忙抬手摸了摸，“什么，这里吗？”

左炀摇摇头，伸手用拇指蹭了一下陈愿嘉的脸颊肉，很轻，手感很软。

“好了。”他说，垂下的手捻了捻指腹，眼神终于克制地收回。

走了十分钟，他们到一个院子门口，门洞很大，被繁盛的花团簇拥着，外面种了不少热带植物，还有井井有条的葡萄架。

左炀推开门，让陈愿嘉先进。

陈愿嘉穿过一段藤蔓搭的拱门，宽敞的院子里坐着一桌人，在凉亭下。

两男两女，还有一位奶奶。

五个人同时转过来看向突然出现的他，然后是他身后的左炀。

陈愿嘉听见左炀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默契地愣住了，只有那个奶奶连忙起身到左炀身边，非常开心地跟左炀说：“怎么才过来，奶奶做了酱蟹，都快让他们吃光了，幸好我专门给你留了些。”

左炀收回惊讶又无语的表情，搂住奶奶介绍，“我的朋友，陈愿嘉，我带他过来吃饭。”又对陈愿嘉说，“这是我奶奶。”

陈愿嘉点头叫人，左炀的奶奶看起身体很好，连白头发都没有，虽然上了年纪，但穿着很是考究。

“哎呀，你好你好！”奶奶热情地握住陈愿嘉的手，笑得可爱又慈祥，“怎么还有这么帅气的孩子，你是哪里人啊？”

“本地人，奶奶。”陈愿嘉应到。

“他们怎么都在这啊？”左炀问奶奶，语气有点不欢迎的意思，放在平时是欢迎的，但今天陈愿嘉在，周安辰和林子威那两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左炀不想让他们骚扰陈愿嘉，至于他姐和姐夫，对陈愿嘉来说是陌生人，他怕陈愿嘉拘束。

“我叫他们来吃好吃的，谁让你不接电话，下次不许这样了啊。”奶奶说。

左炀无奈点头，“知道了。”

回到桌边，入座，左炀给陈愿嘉挨个介绍在场的人。

陈愿嘉有点尴尬，他不知道要见这么多不熟悉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跟左炀也不是很熟悉，这就让他更尴尬了。

不等他开口，坐在对面的左炀姐姐给他倒了一杯水，笑着说：“你头发的颜色真好看，我见过很多染这个发色的人，你是最适合的。”

左灿和左炀长得很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左灿有一种沉静的美，没有距离感，说话的时候看着人的眼神也很温柔，陈愿嘉甚至不好意思大声跟她说话。

“谢谢姐姐，今天打扰你们了。”陈愿嘉说。

“一点也不打扰，左炀经常带朋友来奶奶家玩，你都没来过呢。”左灿说话的音调略轻，总是带一点笑，让人听着很舒服。

坐在左灿旁边的郑昱却没这么淡定，毕竟在他看来，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左炀是gay的人，并且他很快看出了左炀喜欢陈愿嘉，因此他一直在用眼神警告左炀：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奶奶家？你姐也在这？你把人带来？？？

然而另外两个知情者就淡定许多，甚至想犯贱。

“左儿，就你们两个过来吗？”周安辰表情认真，林子很快更认真地接话，“你女朋友呢？”

一句话，沉默了在场的所有人。

“女朋友？”左灿先看一眼周安辰和林子，再看向左炀，“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郑昱低头靠着左灿憋笑。

左炀知道这两人会犯贱，但没想到会犯这么不合时宜的贱。

他没有管任何人，第一时间转头看陈愿嘉，陈愿嘉正垂眼逗弄卧在脚下的猫，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

左炀只能低头拿出手机给陈愿嘉发消息，他们在来的路上互加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