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当日?。”宁展抬眸,正色道,“那七人抵达步溪集镇的当日?。想必闹出了不小动静,故邻舍瞩目。”

卫子昀前夕行事不管不顾,自没有向上呈请,青竹阁并不知那群贵公子何时到了步溪集镇。

宁展如此笃定,是深知所有乘船偷渡步溪之人,皆活不过第二?天。

纵哪位身居高座者偷渡上了集镇,亦是死路一条。

青竹阁早已因此折损两员大将。

此番就算卫子昀不动手,听雪阁也不会留这七位公子哥的命。因而宁展听闻步千弈曾在集镇酒家露面时完全?不诧异,但?步千弈行事,不会做得像卫子昀那般惹人眼球。

“那株香樟被人伤得不轻。”宁佳与?道。

“确实。其长势已毁,”宁展若有所思,“枝叶及树皮一应是后来糊上去的。”

那般行径,既不是热心?好客的乡民,不是养树护树的卫子昀,更不是竭力伪饰后仍然?为之动容的楚珂,多半就是大摇大摆闯民舍,闹得左邻右舍众目共睹的锦衣华服了。

这本?是宁佳与?一己猜想,但?楚珂的沉默和雀尾给了她肯定。

“当日?景况,许是墨川那几位闯了卫子昀的屋子闹事,惹得陈氏夫妇注意?”宁展看似提问,实则博人同情。

宁佳与?并未留神听宁展的别有用心?,只?点头认可他?的说法,轻轻打着扇子扇凉,闭目不语。

瞧她久不作声?,宁展暗自推敲起她的神?情,却因宁佳与?阖了眼,竟让人一时无处探寻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入城以后,宁展端着这烫手非常的案子,时刻绷着根短弦。

奈何文房中挥之不去的香泽似乎浸软了心?弦,搅得他?意乱如麻,恍惚道:“小与?,你说他?们情愿替卫子昀抱不平,又为何不肯供出那七人闹事之举?”

如此人证、物?证俱在,若是乡民们照实交代,岂不恰好为大伙口中老实本分的卫子昀正名,从而替他?争取一线辩白之机吗?

宁佳与?视线复明,看向宁展的眼神?中掠过些许疑惑,显然?没料到老谋深算的嘉宁世?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随宁展目光寻去,方?才了然?。

原是那乱人心?神?的熏香所致。

“大抵,是因着彼时屋内只?楚珂姑娘一人。若卫子昀尚在,几个富家子怎会是暗阁隐士的对手?”宁佳与?含蓄道,“又如何能越过他?毁了香樟树?”

说罢,她将折扇递与?宁展。

宁展一愣,道:“......对啊,我竟昏了头了。”

正因屋中唯有楚珂一人,乡民们才齐心?将此事瞒了下来。步溪虽不讲求嘉宁那些老套子,但?姑娘家的清白,当由她自己说了算。

“不过......”宁展略显防备地挪开面前的银骨扇,生怕宁佳与?那一击送人上路的飞针扎到自己脑袋上,“你这是何意?”

宁佳与?理解他?的顾虑,十分无辜:“借你用啊......去去熏香的味。”

宁展自知被她看穿了适间魂不守舍的心?思,矢口?否认:“熏香而已,何须避讳。”

他?极不自然?地摘了少君腰牌,不意右手探入左侧胸袋摸索了半晌衣料,也未能将腰牌成功收入内里。

今番与?步溪世?子、大理寺卿面晤,宁展身为嘉宁名声?在外的世?子,断不能轻装简冠,以免怠慢。

而他?南下本?是私行,压根没预备会见达官显贵的正经衣冠。好在宁馨临了塞来几套上街顺带替他?置办的新衣,外观倒是大气典雅,像那么回事。

可宁展哪料小妹一心?扑在自个儿的霓裳羽衣上,无暇顾及兄长的宽袍是否制有最?基础的内袋。

眼下看来,那几身袍子还真是郡主殿下捎带手给他?挑的。绣工、面料、印染貌似样?样?上乘,其实敷衍至极。

宁佳与?赶紧掩口?,压着声?儿道:“元公子的衣裳......与?你不甚相熟啊。”

见宁展脸色不妙,她当即指向宁展腰间日?日?佩着的桃粉色,好心?建议:“我看这腰牌也不大,暂且放那茄袋里呗。”

“不妥。腰牌虽不大,坠着重得很。若是我的......”宁展挡住茄袋,煞有介事道,“给坠丢了,谁来赔?”

“那你一开始把腰牌藏哪儿了?”宁佳与?十分不解,复想起宁展先前取腰牌时特意避着她去了别处。她看向对方?小腹,狐疑道:“总不能......”

宁佳与?不敢细想,唯恐自己吐在寺卿大人的几案上。

“你放”宁展几欲发作,转而念及自己才道过歉,又改口?:“放哪儿都不可能放肚子里!”

宁佳与?半信半疑,捂着肚子忍笑,含糊应付他?一声?。

宁展思来想去气不过,于是夺下银骨扇,自己不扇,亦不让旁人凉快。

他?审视着弯腰捧腹的宁佳与?,故作严肃道:“你怎的确定楚珂化了形?”

宁佳与?顺着胸腔平复,如是道:“她若不曾化形,又如何扯下那满地沾血带肉的翎羽。”

“她竟是生扯下来的?”宁展不禁蹙眉。

那般惨状,他?还以为步溪大理寺终于不堪墨川威压,私自用了刑。

通察人心?的狐仙立马戳穿宁展:“对啊。有青哥哥盯着,步溪大理寺从不屈打成招。”

“你这是什么话。”宁展有些不悦,“嘉宁大理寺就屈打成招了?”

意思嘉宁世?子比不得步溪世?子宽仁了?

离了折扇的宁佳与?也被满屋的熏香弄得没脾气,无心?与?人接着吵嘴。

她猛晃几下脑袋,振作道:“那铜盒里的翎羽,瞧着像用剪子修下来的。故而干净齐整,不曾染血。”

“你询问楚珂时,她那反应认了香樟树正是卫子昀为她而栽。二?人似乎确如承仁君所言,”宁展犹豫道,“是友非敌......”

宁佳与?颔首称是:“且楚珂尤其信任卫子昀。银喉长尾山雀身形娇小,单凭两只?脚跑得极慢,如自断翎羽,连飞的优势也没了。她当初那般负伤,按说不会想再让自己处于劣势。那满满一盒子埋在香樟树下,或是卫子昀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