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佳与步伐跟得紧,却鄙夷道:“这地方,同适才那儿顶多差了几十步。你这曲里拐弯的,溜我玩呢?”
白歌似乎没心思与她吵嘴,将宁佳与扯进?院内,便自顾合了门?。
他转过?身,一声不?吭地盯着宁佳与,目光堪比拷问牢狱重犯的须毛,用在?宁佳与身上恰到好处,不?致死,直令人非开口不?可?。
“作?甚这样看我?你费心费力把我带过?来,”宁佳与浑身发?痒,忍不?住笑道,“不?会是想用那双小眼睛替师父处决我吧?”
白歌虽不?是传统意义上浓眉大眼的俊小子,也生得白净,不?阴人时,面目明?朗如曦。可?他和宁佳与之间没少相互诋毁,浑话自然驾轻就熟。
白歌被她激得情急,却不?是为着自己。
“你还敢提师父?你瞒着大家去嘉宁行刺宁展的时候,可?有想过?师父?!”
眼下近午,日头?当空。见她不?作?声,白歌胡乱抹去额前?的汗珠,怒气?更甚。
“你是第一个得入听雪的女子,又是师父亲手养大的金子,是所有人捧着不?能碎的宝玉!打?小,师父事事以你为先,哪里亏待过?你?而你,只知道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要是个有良心的,就不?会这么‘报答’师父!”
诚然,宁佳与和白歌自碰面到今天都争执不?下,彼此却从未道出这般凝重的说辞。
白歌作?为师兄,亦不?曾如此疾言厉色地指摘过?这个抢尽他风头?的师妹。
宁佳与连如何应对师父都没头?绪,遑论应对一直受她拿捏但遽然转性的鸟儿了。
她唇齿翕张,虚声道:“我......”
白歌狠狠瞪她,全然忘了自己本就不?指望宁佳与能给他个满意的答复。
宁佳与拇指摩挲着银骨扇柄,缓缓道:“可?我也不?愿永远做师父护养在?侧的小花小草,就此成为听雪阁唯一的废人啊......”
白歌面上闪过?错愕,转身不?看她。
“......你这些话,只有师父爱听。”他叉起腰,背对宁佳与问:“所以,你同那宁世?子,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话锋急转,听得宁佳与稀里糊涂,愣愣道:“什么哪一步?”
不?待回音,宁佳与恍然有悟,遂两臂一端,整个死猪不?怕烫的架势,道:“哦,你不?是早知我行刺未遂了吗。不?对,有你在?,怕是全步溪的暗桩都知道了罢?就多余问我。”
白歌不?搭这怪腔,侧首看她手上的银骨扇,虎视眈眈。
宁佳与麻利捂住折扇,肃然道:“干什么,这可?是师父给我的。你就是跟师父要,也抢不?走。”
她言犹未尽,白歌又是那森森笑靥,质疑道:“师父给的,你还任由一个外人私自给它换了扇面?”
“那是我立功应得的”
白歌听惯了,浑不?把她的托词当回事,打?断道:“老实交代,你与宁展,是否情投意合?可?有私定终身?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拜过?堂了?!”
宁佳与傻眼。
她脸色发?青,像是读了册荒唐至极的话本,内容诸如琛惠帝与徉王两位不?共戴天的死对头?,不?仅借尸还魂,甚至言归于好了。
宁佳与醒过?神,大手挥起,朗声道:“你少编排我!还通讯鬼才呢......捕风捉影!”
白歌暗自松气?,睨着她道:“这会儿难为情了?当初对人家少女怀春,什么‘心怀恋慕、誓死追随’都说得出来,怎的不?见你脸红片刻?”
“这你都知道?!”宁佳与几乎冲口而出,完了方觉不?妙,若无其?事地走到边上扇凉。
“那无形的风和影我能捉到,何况你这只镇日上蹿下跳的狐狸。”
白歌两眼一翻,幽幽道。他瞥见那殷红的扇面,几步兜到宁佳与面前?。
“差点给你带跑了!不?管你与宁世?子此前?是何干系,总之,至此为止。”
宁佳与看出白歌仗着师父作?威作?福,即使她对宁展没那个意思,也要反诘回去:“凭什么?这是师父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
白歌眯起眼,隐约猜到宁佳与又要变着法地噎他,依然忍不?住多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的意思,相当于风筝。”宁佳与不?负白歌所望,收扇指天,“随手放了呗!”
白歌不?服输,正经道:“你可?知道,这宅邸左侧,是谁家院子?”
“青竹阁?”
宁佳与心思细,进?城路上将舆内各人神色反复扫了几遍。其?实于她而言,车上除却景以承,便是宁展最好揣测。
白歌不?意外,毕竟宁佳与在?听雪的考绩皆以榜首居多,这事儿若能难住宁佳与才有鬼。
他接着问:“你以为,那个集镇上连杀数人的农夫,杀的是何许人家?”
“豪门?贵胄?”
“嗯。”白歌认真道,“且是墨川的,豪门?贵胄。”
宁佳与早先略有方向,却不?敢往深了想。
“遇害的七位公?子,个个背靠大山。你还以为,”白歌道,“这宁、墨两州的局能随手掺合吗?”
宁佳与尚在?思忖,门?口传来三长三短两长的叩门?声。
白歌手握剑柄,身侧右门?之后?,谨慎移开左门?。
来者十分熟稔,门?一开便亮出听雪令牌。
不?同于青竹令牌特有的竹节式样,此牌方正,通体?纯白,当中刻雪片图形。
白歌敢当通讯鬼才之名,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耳目了得。一瞟的工夫,他便断得真伪,确认来人身份。
是听雪阁安排在?大宅院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