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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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直冲而起,七千步州军、一万郑家军、两万琅州军殒阵。越过边线的步州军尤其惨烈,死?无全尸。

百夷屡战屡胜,双廊城楼台插了?新旗,旗面印着不甚清晰但简明的人头图样。

那图样原不是如此,而是百夷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火种。

六十余载之前,百夷不敌宁州、郑家、韩家三军,节节败退,可抵抗途中也?不忘将侥幸割下的几十个宁州军将士首级带回百夷境内。宁琛顺不过这口气,是以纵兵力、物资无不匮乏,亦然决计杀入百夷。

夺回人头的同时,以眼还眼。

如今百夷仿佛脱胎换骨,一年不比一年的七州却在讥讽昔日令百夷望风披靡的战神。

占据边线的甲兵很密,粗算少则十万,后方还在不停向双廊城行进。

琅震不降,世宗王便逐日高挂七州将士的脑袋。其上旗帜飘扬,楼台欢欣歌舞。

“纱布!”

“没了?!”

“衣裳!把衣裳撕了?!”

百夷的嚣张气焰不可谓不猖獗,然清州、琅州、郑家三军存活的大半将士早已自顾不暇。

“还缺什么药?”

“那个......绿色的草。”

“没反应啊!”

“不对,是紫色的花......”

流沙巷八方悲声,每间屋舍都?躺满怪血病发的兵,身体旁伏着痛哭流涕的乡民为之艰难止血。彼此互不相识,他们只?是绝望,好似明日的自己躺在眼前。

宁展大步穿过柳家庭院,绕帘拉来门?内的景以承询问:“可有进展?”

“我?俩尽力了?,不成。做的就?不像小与姑娘那药膏,”景以承摇头,“遑论试验巫术了?。”

“先别?管像不像,你好歹是依着以氏的方子制,保不齐就?成了?。”宁展径自往里走,“拿出去试试效用便知。”

“那怎么行!”景以承双臂拦堵宁展,“怪血病那毒玄得狠,万一因着哪处错加剧症候,人本不致死?却给我?们害死?了?!”

“怎么不行?世宗王灭了?兵强马壮的兽族,占了?双廊城,缘何不趁热打铁?百夷声势浩大,就?为羞辱七州而后拍拍屁股走人?百夷不是不知怪血病凶险,正因知道,十三年大州内战,如此绝妙的可乘之机,他们不为所动!现今百夷按兵不举,也?不是无所畏惧了?。”

碎冰频频敲击房檐,宁展按着景以承的肩。

“韩家军叱咤疆场百年,凭‘勇略’二字。从前百夷有勇无谋,故不堪大军一击,仅能干些贼子勾当。琛惠末年,世宗王冷眼旁观,显然是把韩家军奉为军纪的话学了?去不打无准备之仗。百夷首先要?看?活人露怯,迫使?大家因顽疾溃乱;再看尸堆如山,以救命稻草逼七州臣服。”

景以承怛然失色,低声道:“你是说百夷有治怪血病的药方?!”

宁展笃定道:“虽是猜想,我?私以为不错。”

“这不可能!”景以承手足无措,“以氏照着七州数十年病例,才勉强得了缓解发病症状的药。身害此病或天生带病的人,百夷见也?没见过几个,除非那江湖游医本就是百夷出身!”

“金......”

金契名到嘴边,以宁推开柳家的栅栏,宁展改了?口。

“金戈此人与其用兵一样狡猾,七州境内没准还有他的同谋。所谓的‘江湖游医’,未必不是个隐匿身份的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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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断的枯枝掉落水坑。

小兵手套信期绣[1],拽起断枝甩开,接着下网捞鱼,不防被人一揉脑袋,险些栽进自己凿的冰窟窿。

“你小子,无怪争着揽这活计。叫你捞今天的晚饭,两个时辰啊,”伍长嘻笑负手,曲膝抖了?抖小兵的空篓子,“净玩儿了??”

“这个坑位置不好,”小兵红着脸挠头,“我?换一个!您歇着去,我?答应大伙儿吃肥鱼,便不会欠!”

伍长弯腰道:“欠了?呢?”

“欠了?......”小兵支支吾吾。

伍长玩笑作揖,道:“就?劳驾王后娘娘给二营的弟兄们补齐喽。”

“诶呀,您别?张扬。”小兵左顾右盼,笑意更甚,“母亲不让我?说呢。”

墨川南北城门?闭锁多日,臣民久未闻外界消息,但见世家大族彻夜把酒欢庆,传言宫中空悬至今的后位也?有了?定论,即道是瑞雪兆丰年。

“陛下的墨州军那么强,可只?去几千人,打了?胜仗,功劳叫些个没脸没皮的抢了?如何是好?”

“抢!”墨司齐捏起今岁新鲜的含桃,搂着美人喂,“随他们抢!”

秀婕妤指尖抵住含桃,娇嗔道:“陛下又藏什么喜了??你我?不日便是要?白头偕老的夫妻,有好东西还总瞒着妾身。”

“就?你机灵。”墨司齐乐得把含桃一抛,赏了?玉案边墨珩月前养的小狗。他倚靠王座,“瞧好罢。这东西,嘉宁他无福消受。”

“那......”秀婕妤边替墨司齐捏腿,边瞟殿外,“元氏呢?”

迎柳殿依旧是觥筹交错,墨司齐手握金杯回敬在座,饮尽半晌才说:“管她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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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不管?!”

人们北上墨川吃了?闭门?羹,积雪封城的嘉宁则是爱莫能助。天凝地?闭,鸟雀迷途难寻,由?嘉宁通往景安的官道和乡道横尸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