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大伙儿光是听着名讳便不能自已,近乎无人在意鼎鼎大名的宁世子本尊与民间画像有几分相似。

心潮彻夜澎湃的群臣摩肩擦踵,一拥齐上,转眼将几位贵客的去路堵至水泄不透。

宁佳与原就悬心跟在最末,瞧着要被人丛挤得离同伴越来越远,便想取银骨扇稍作格挡,不料前后左右压根抽不出手来,遑论绕腰取扇了。

她不由暗念:好在师父新养的信鸽未成人形,不能言语,否则这小东西定要受老家伙撺掇,将自己在某座墙头看她百般狼狈的笑料传得人兽皆知。

宁佳与兀自瞎想,前头赫然伸来一手,探囊取物似的将她拎到身侧。

她抬眼望,哦,大人物啊。

因宁展乱起来的阵势,非他不可平。这不是解围,理应如此。

可旁人哪里跟得上此二人的思绪?

他们只知,宁世子直勾勾从人群中牵来一位姑娘放在身侧。而那位姑娘好像并不领情,宁世子则像是笑累了,脸色平淡许多。

不是几近贴身的情况,宁展面上微乎其微的变化鲜少任人觉察。

群臣见状皆以为是自己这头失了分寸,赶忙拉起同僚退步,唯恐冲撞福星。

适巧泰王露面,径直上前向宁展施礼。宁展即刻回礼,二人和睦把手,方才没让先前的热烈落在地上。

两手一握,便是有来有回的寒暄。然泰王越看宁世子的模样,越觉着不对劲。

这身段和容貌倒是如旧俊俏,却说不上何处出了差错。

泰王身边的内臣颇有眼色,眼瞅主子一时哑然,立马接过话茬:“各位贵人一路辛苦,正殿请罢。”

景泰回过神来忙称是,迎着几人往正殿去,还不忘回首瞪两眼他那见了大人物便没个出息的众卿家。

几人正殿就坐,景泰满脸歉然,双手合握身前,道:“咱们景安民风淳朴,今得遇贤达,喜不自胜。如有冒犯,望诸位海涵。”

“呵呵。”

宁展面上笑,嘴上也笑,声气十分亲和。

宁佳与往日见多了此人阴损之面,没被这动静骗过去。

景泰自认得着好脸,正要翻篇,却听宁展劈头质问:“我观日前当街号令近百名刺客的内宦极面熟,若晚辈未曾记错,那位跟着您没有七年也有五载了罢?内宦刺杀未遂,如今却是死不见尸。莫非泰王殿下是碍着谁的面子,势要为虎作伥了?”

宁展并非不清楚,便是借景泰的人十个胆儿,他们也不敢当街行刺。那内宦多半是旁人布在景泰身边的一颗棋,而这旁人,或是怙恶不改的景安王后也未可知。

景安王后猖狂跋扈,结党干政多年,景泰与其早已互生嫌隙,这是七州共睹的事实。

而此番行刺涉及威望颇高的墨神医,无论景安王后认不认这棋,只要景泰有心,让外头相信毒妇妄图滥杀无辜并非难事。

眼下正是借故根除王后一族的大好时机,景泰又怎会出手包庇?

明知如此,宁展仍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向景泰发难。

于公,宁展捏住这由头,往后的商谈就多一分把握。

于私,他怕是不肯认。

第21章 回报 “也不必在宦官中择配罢....……

宁展言之凿凿,景泰又何尝不想尽快寻到那贼人的下落,给臣民一个交代?可太阳露头,内宦的尸首便随着满街烟雨消遁无踪。

“啊......”景泰顾不上满头冷汗,干笑举杯,“此事,本王已下令全城搜查!诸位喝茶,切莫拘束。”

宁佳与暗自环视四周,明晃晃的大雅之堂,却平白令人觉着滑稽。她端来茶盏,最后一眼落在诡计多端的阎罗身上。

二人之间莫名生出些多余的默契。

宁展噙着笑,托茶敬于她。宁佳与心下冷笑,同样举杯回敬,戏谑他的阴招。

堂中迟迟无人言语,景泰深知插翅难逃,只得引咎责躬。

他猛一拍大腿,叹道:“小王实在愧悔,没能早日看清歹人的嘴脸。幸有宁世子力挽,免过失成大错。”

宁展不接他的茬,手上撇着茶沫,垂眼道:“敢问泰王殿下,可认识徐临帆?”

“小王不认得。”景泰摇头,言谈自若,“此人莫非也是那歹人的同伙之一?”

“歹人何来、同伙与否,自宫中起,大小算是您的私事。晚辈远在嘉宁,若是轻易能够答上来。”宁展耐着性子,和声道,“景安王室岂非乱套了?”

景泰身侧立着那位精于鉴貌辨色的新内侍。听闻宁展素有贤名,时下却这般夹枪带棒,他也大气不敢喘,不知该为哪边捏把汗。

不意景泰并未因此动怒,仍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糊涂相。

以宁看不得这庸君的模样。

要宁展在外当得谦谦君子而不受气,须得由他代为直言。每逢此际,他与宁展对上目光,便是得了授意。

“泰王殿下没到老不晓事的年纪。”以宁严正道,“墨川兵部侍郎徐临帆,您身为一州之主,怎会不认得?”

“哦......噢!”泰王点着手指,貌似恍然,“这么一说啊,我脑子里便有个印象了。”

宁展面上笑影未去,出口却不再含蓄:“若非有您庇护,他一介外州兵部侍郎,如何得以手持数纸景安王城中心的地契?要说徐侍郎是那人余党,仅凭个景安内宦,就能搭上墨川重臣的线?”

纵使宁世子本事再大,这是景安。而他骨头再软,也轮不到小辈来啃!景泰在袖中握拳,心一横,虚作声势道:“那地契是本王所为,又如何!”

座下尚未发话,便有一人自偏殿疾步而来。

“泰王殿下!”

不见其人,先闻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