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1 / 1)

兼之, 凌霄格外?关心这位横空出现?解汴亭危困的外?乡客,老人家待宁佳与算是有求必应。宁佳与自?愿慷慨旁人的秘药, 他都依言给两个学生使了。

可此番提问,着实令一辈子治病救人的医者怒火中烧。

“你们当‘大侠’的成天?打打杀杀,真不把人命当回事, 自?己活个什么劲?你喝我的药, ”老人家摔响陶碗,“喝个什么劲!”

“是我不对,您别气着身?子。”宁佳与双手合十抱歉, 和声和气。她指向自?己适才搁置托盘的药罐,“下不为例!从今往后,我再不碰了。”

他拾掇药箱,并?不搭理宁佳与,念念有词:“......能救一群人如何,害人就是害人。要是积德可化罪业,人都不成人了......是买菜的铜板,是抵押的地契,是屠夫剁碎那二两肉。”

长发柔顺披散,宁佳与垂眸凝睇掌心的红绳,缓慢道:“有一种?毒,随处可见,但解药稀缺,非害人身?体不能制。视而不救,或许......”

“救。”老人家看向她,“谁说不救?”

“爷爷,与姐姐。殿下来了。”

凌霄隔着卞修远为医馆添的实木门?传话?,老人家似是没听着,固执地等宁佳与答复。

宁佳与认真道:“要是中毒之人......无恶不作呢?”

“哪怕那制毒的家伙来了,我照治不误。罪人,”老人家背上箱子,端走碗和药罐,“该明正典刑。”

凌霄习惯地率先开门?。

卞修远拎着食盒侧身?让道,颔首道:“老人家。”

老者如常对病患以?外?的人置若罔闻,走过两步,却退了回来。他盯着卞修远半晌,勉强鞠一躬,道:“多谢你的糍粑,我们霄霄喜欢。”

“客气了。”卞修远虚扶老者两臂,“您忙罢。”

凌霄也鞠躬致意,接替托盘和药箱,随老者离开。

宁佳与简单拢齐长发,向来者揖手:“殿下。”

“几月不见,”卞修远捡了圆凳,端坐榻尾,“姑娘风采不减。”

宁佳与好?笑:“老伯这些天?变着法儿教训我,再威风如今都做了蔫紫瓜[1],殿下何必恭维?”

“老人家是否教训,我不知,可我不是恭维。姑娘对自?己的身?子有数,我就不多言了。此来,一是真心感谢姑娘援手;二是真心坦白,汴亭现?在的处境,我身?为君王无以?为报;三......”

卞修远话?音未完,宁佳与便摇头示意不妨事。他抬手宽慰,揭去盒盖。

“姑娘莫急。我与你、与展凌君他们称不上并?肩,也不失为共度难关的战友。三,是我作为友人,做了糍粑,聊表感激。”

宁佳与忍俊不禁,调侃道:“你别说,几月不吃,再闻这味儿确实香。”

“是罢。味道欠佳,差不在食材。享用的次数,佐料的多少,”卞修远用油纸装了两块温热的软糯,送至她手里,“皆是影响。”

宁佳与捧着糍粑,顺口的答谢到了嘴边,迟疑道:“殿下,是希望大家重?新接受......‘糍粑’?”

卞修远坐回原处,平和道:“非是我希望,大家就能接受。我想说,食客吃不吃、如何吃,即如庖厨做不做、如何做。须掂量。这份食物没谁吃得?消,不是在座非要接受,亦不是日后再不堪端上饭桌。”

食材本身?无错。

没有人生来该被论罪处罚。

罚的是所作所为,论的是公道法度。

步长微玩弄人命,卞修远为其余无辜的兽族说话?,宁佳与并?不意外?。惊奇之处,是眼前人好像较她认知的卞修远更强大,又或是她不曾发掘完全。

这一回,卞修远不是为胜利隐忍的落魄王储,是背负莫大信任及压力,正式加入战场的猛将。

“当然,那些道理你们都明白,甚至比我通透。之所以?赘述,是表明汴亭立场。”卞修远盖上食盒,“绝无教训姑娘的意思啊。”

宁佳与哭笑不得?,此刻彻底理解卞修远何以?不足半年?便让臣民心悦诚服了。

她咬一口糍粑,道:“陆观醒了吗?”

卞修远摇头,道:“余毒清了。放心,我已安排车马,姑娘休息好?随时可以?出发。”

宁佳与移开油纸,口齿含糊道:“殿下怎知......”

“姑娘托凌霄打听,凌霄心直口快,进宫问我了。汴亭拿不出金银,车马可以?,只没法和姑娘从前的坐骑同日而语。郑家军的快马都在琅遇和汴亭西境,不过,能助你赶到步溪的马是有的。还有百姓送的数十车果蔬,他们不知你要赶路,重?物累赘,我自?作主张,代姑娘婉拒了。关耳和我备了六、七日路程的干粮和水袋,不嫌弃的话?,带着果腹罢?”

宁佳与呆若木鸡,磕巴道:“啊......这个,那......行......”

卞修远气也不歇,接着道:“觉得?哪处不妥,我尽力改善。”

“不不不,妥了妥了。”宁佳与醒过神,扯布巾抹了一把油,“车不用,有马、干粮、水就行。今夜出发。”

卞修远了然颔首,起身?道:“下雪了,路上小心。”

宁佳与莞尔以?对。

卞修远驻足门?口,扭头道:“对了,敢问姑娘高姓尊讳?”

她整衣敛容,道:“墨川韩氏,韩佳与。”

天?将暮,雪花铺白十里长街的瓦片。

“殿下,那位姐姐到底怎么做到的?”关耳撑伞就着卞修远,拢紧衣襟,“她家里是抓蛇的吗?”

“真想知道,”卞修远掸去关耳肩头的雪,“何不自?己当面请教?”

“她太厉害了,我不够格。待金榜题名,我便投军去,学得?功夫,”关耳目视前方,毫不沮丧,“一定正式拜访!”

“好?啊。但请教这回事,光学功夫大抵不够。她自?信掌握一网打尽蛇群的时机,除深悉动物习性以?外?,”卞修远道,“关键是十分?了解步溪。”

关耳纠结半晌,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