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在永清见过姨母了,她很挂念您。”
“舒颜,代我向阿月问好。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寒宵已尽,她不知自己如何安然策马归来,只记得母亲躺着?声气渐弱:“就是坐得久,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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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与?”
宁佳与脚踝一扭,被人及时架住臂腕。刺痛感冲抵脑仁,她两?眼直发黑,身子已落入结实的怀抱。
“江伯母好吗?周连同你说了什么?”
光染了冷冽,勾勒着?宁展的疲惫。熟悉的声音让她缓过劲来,宁佳与在臂腕里稍作挣扎,宁展本能收紧护她肩头?的手。
“累了?不想说话便歇息罢,带你去?厢房。”
“我......”宁佳与不自觉抿唇,“我想去?步溪一趟。”
宁展放缓脚步,道:“......步溪出事了?”
“周连要敬令。”宁佳与道。
宁展笑了笑,道:“其余的敬令也不在步溪啊。”
步溪的棋局显然没结束,周连敢明示所图,必定掌握着?于他们?而言致命的机关。
宁佳与明白宁展是强颜欢笑,遂握住她肩头?那只手,道:“怪血病的真相,和途经墨川那位精通巫术的游医,师父兴许有?线索。还有?,微王的计划......青哥哥未必赞成?。”
宁展沉默拾阶。
以宁一愣,见宁佳与大致无?碍,替二人开了门。
动静细碎,却足以唤醒伏案瞌睡的景以承。他揉眼随宁展往厢房里间,道:“小与姑娘,怎的跟他们?谈了那么久啊?若辰时没你的消息,元兄要”
“景兄,她脚踝扭了。”宁展打断道,“该用什么药?”
“啊,等着?!”景以承边退边扭头?,“我很快!”
辰初三刻,景以承犹未返回里间。
“你说的往昔,母亲当故事同我讲了。没讲的,这许多年,”宁展递上白水,“我也查得八九不离十了。”
宁佳与自进屋到现在喝了不下三杯水,摆手婉拒,道:“即使我父亲没法归顺嘉宁,怪血病那般可怖,先帝为何不肯与墨川达成?合作?先帝是自私,可凭他的眼界,不难预想日后暴病肆虐下水深火热的皇城。”
“很简单。像曾经不惜代价突破两?国边境,大片屠戮百夷人一样,为成?就霸业、为颠覆墨川,他走火入魔了。”宁展搁置茶杯,“因此最初并不相信韩将军嘴里危害极大的怪病。”
宁佳与道:“那宁府藏书阁的绝户名单......”
“墨川之外,便是汴亭先得了解药。嘉宁从汴亭索取的药,连王室也不够用。无?从消灭病症,宁琛挨家?挨户灭病患的口。不宜当众抄斩的权贵,则谎称接他们?入宫休养,静待解药,实际是通通下狱,任人挨饿受冻,抑或绝望自戕。诸如卫子昀的一众青竹隐士,是母亲偷着?救活,”宁展道,“交给我的。”
无?怪名单中她只解读到嘉宁权贵名姓,而不见墨川、永清声誉颇高的世家?。彼时,宁佳与以为绝户名单会是追寻江、韩两?家?踪迹的要物。
“景兄莫非上街找药材去?了......”宁展瞥一眼没人影的外间,复转视宁佳与脚踝,“要么我替你按按?”
越过宁展的肩,是那柄残破但归置齐整的银骨扇部件。宁佳与低了头?,道:“我与殿下,是并肩而行的伙伴。如今我得后退,但你......别?拖慢步伐。”
“你要去?哪儿?”宁展蹙眉。
“放心,我不会冲动,不做傻事。目前?来说,最好是,你接着?朝嘉墨二十八年走,我去?往琛惠二十二年,或者?更?早。总之,我们?都不能停、不能妥协。宁掌阁,”宁佳与笑道,“又是兵分两?路的时候了。”
决心靠近宁佳与那一刻,宁展就没想过真的和她兵分两?路。
“与姑娘”以宁飞跨门槛,扶膝喘气,“江,江伯母自尽了。”
第184章 走子 周连朝宁佳与叩首:“姑娘,万岁……
空山呼啸, 宁佳与?内袋兜着江漓的遗书?,血汗淋漓。对面凶气浓重,她?突破万军,长?剑抵住周连心口。
“走。”
“雨姑娘, 抓我?没用, 我?同姑娘是一边儿的。把我?留在步州军队伍吧, ”周连莞尔,轻声道, “对您百利无害。”
宁佳与?挑剑划破周连前襟, 同样低语:“无害?怪血病难道不是你与?微王的手笔?”
周连笑得慈祥,欣慰道:“这利害, 仅之于姑娘而言。您不是没害此?病吗?就?是得了病,老奴拼命也给您治好。”
宁展把握剑柄,□□的马儿烦躁踏步。
“殿下。步溪人作战条件非常,在此?正?面开战, 恐折损大半琅州军。金戈逃脱后, ”以宁远观双廊城陡峭的边境, “我?们至今未见百夷行踪。”
“这两万兵马, 不是上次偷袭渡船那群人。”宁展盯着宁佳与?适才拼杀中见了血的右臂,汗珠刺入眼眶, “不会再对小与?手下留情。”
宁佳与?依着推测一诈,周连如此?爽快地认,她?反而不信了。
“多说无益, 跟我?走。”
周连堪堪下马, 不及移步,周围立刻拈弓搭箭。他昂首供宁佳与?横剑作人质,又?放话喝令步州军撤退, 无果。
“您瞧。老奴说了,姑娘抓我?,”周连摇摇头,“我?就?没用了。”
宁佳与?也看出这队伍待她?的态度不似活捉,却不想,哪怕监军加上周连三朝元老的身份,凡离开步溪阵营,便什么都不是了。
如何披肝沥胆的忠臣,在步长?微眼里皆不过扬手可?抛的尘芥。
宁佳与?回头递了眼神,宁展吩咐道:“阿宁。”
“是。”以宁稍转缰绳,将周连接至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