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桌案上摆的,也是普普通通的粗瓷茶盏,里面砌着些碎末茶叶。
不值一文。
王御女也没窘迫,上前用大碗斟了杯茶,默默地向吴充仪,“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茶叶,喝杯水润润喉吧。”
耳房的摆设,是属于凤栖宫的,像那床柜子什么的,自然是长孙皇后的风格,奢华贵重,风雅怡人。
谁住进这耳房,那些东西就属于谁,但是床帐,帘子,茶碗这些,则是王御女自己置办的,花的她自己的份位银子。
自然就显得寒酸了。
吴充仪端起茶碗,看着里面棕褐色,还漂浮着碎茶渣的,勉强称得上是茶水的东西,她轻轻抿了一口。
苦涩至极。
还一嘴的沫子。
这个茶叶别说是宫里的嫔妃了,便是她在干娘家时,伺候她的一等二等丫鬟,都不屑喝。
王御女却拿它来款待客人。
“王姐姐,你恨长孙皇后吧!”她突然问。
王御女一愣,面上做出匪夷所思之色,扬声道:“吴充仪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尊贵无比,我作为妃妾,尊敬还来不及?”
“恨什么恨?”
“不恨吗?你替长孙氏卖命多年,住进这凤栖宫,受她们庇护,却过的连猫儿狗儿都不如……”
吴充仪冷笑,打量这小小的耳房。
说真的,赵淑仪膝下的二皇女,养了只叫铃铛的小猫儿,人家住的都是三间房,还有专门的净室。
王御女这间耳房,都没有铃铛的净室大。
“长孙皇后如此薄待你,真的不恨?”她挑眉。
王御女的脸皮狠狠抖动了一下,瞳孔晃动,眼里闪过抹光,口中却低低的道:“吴充仪,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公平公正,我一个御女,该得的份例都得了,也没人欺压我,衣食无忧,没什么不好。”
“且,我只是伺候陛下伺候的久,对皇后娘娘恭敬罢了,什么卖命多年?我哪里卖了命?”
“吴充仪不要胡说,我对皇后娘娘,重来一片忠心,怎么会恨呢?”
“不恨吗?真的?”吴充仪挑眉冷笑,眼神冰冷,她拿手指着那架子床,淡淡道:“你要是真的不恨……”
“床下头,从左数第三块砖底下,那个写着皇后娘娘生辰八字,四肢,脑袋和心口都扎着钢针的巫蛊娃娃,是谁做的?”
“王御女,我的王姐姐,那娃娃用的布料是普通,但看那针脚和锈技,却布满了你的痕迹。”
“呵呵,你这些年靠卖绣品贴补自己,流落出去的东西数不胜数,想查你的针脚,易如反掌。”
“这,你还有什么能反驳的?”
“要我直接嚷起来,把皇后娘娘请过来评理吗?”
吴充仪直截了当,丝毫没给王御女反驳的机会。
“你,你……”王御女的眼睛蓦然瞪圆,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瞬间,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能愣在当场,直勾勾的瞅着吴充仪。
第269章 说实话吧
王御女怎么都想不到,她藏的那么隐蔽的巫蛊娃娃,吴充仪是怎么找到的?
这人,这人虽然有几次进过她的屋,但她也都陪着了,从来没让她单独待过……
啊,对了,有一回她们两人在屋里,她给吴充仪擦药的时候,傻丫头突然喊叫起来,她出去看,却发现是傻丫头提水时,把水壶砸了,泼到了良辰的脚面上……
良辰烫伤,我抓了傻丫头去打板子,王御女只好充当和事佬,好一通道歉低头陪小心,终于安抚了良辰。
是那一回吧?
只有那一次,她独自让吴充仪呆在了自己的耳房里,而且足足有半个多时辰,但是就那点时间,就够她把自己的耳环翻个底朝天?
甚至连床下的砖都掀开了?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是冲着她来的啊!!
王御女脸色煞白,心里明白,这一局怕是没法善了,但……但
她深深吸了口气,眼角撇向窗外。
平静无波。
只隐隐传来傻丫头和吴充仪的心腹宫女,那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吴小主,您想用我做什么?”
“不用绕弯子了,直说吧。”
都已经拿到了巫蛊娃娃这种,能直接让她九族人头落地的证据,吴充仪也没向长孙皇后告密争功,反而偷偷摸摸,跑到她这里来威胁。
必然有缘故。
“小主,我实话跟您说,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御女,从九品的微末小主,宫里稍微有些头脸的嬷嬷宫女,都要比我体面的多。”
“只要您愿意帮我隐瞒一下巫蛊娃娃的事,我愿意对您马首是瞻,听从您的号令,指东不打西,但是,我能起到的作用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