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了汗,不要用冷水洗!”苏姑娘看见忙提醒他。
“无妨,现在天气暖了,擦擦没关系。往日就是在冬天为夫也是敢用冷水沐浴的!”咬牙吹牛的秀才,拉起一边的衣袖,把自己的麻杆手臂举给苏姑娘看。
“切……”苏夏至摇摇头,想想那厮的小腰儿估计还没有哥哥的大腿粗呢:“你甭不在乎,病了有你难受的。”
“你当为夫是纸糊的吗?”秀才心里高兴,现在颇有点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的意味:“这样擦一擦很舒服呢!”
见他越说越来劲,苏夏至转身进了厨房鼓捣她今天采买的战利品,也没太把这个当成事,毕竟现在四月了,天气确实不冷了。
……
忙活了一天,晚上睡得正沉的苏夏至是被一阵轻微的呻吟声惊醒的。
“秀才?!”在床上愣了会儿神,苏姑娘才意识到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在做梦,而是躺在旁边的闵岚笙发出的。
翻身起床,顾不得点灯,她借着屋里微弱的光线把缩成大虾一样的秀才从被子里掏出来,对方早就烧成了一个火炭!
“这么热!”尽管没有现代的体温计,苏夏至的手才碰到他的身体心里就是一惊,秀才在发高烧,而且已经烧得迷糊连眼都睁不开了!
一场大病来的突然,把闵岚笙烧得如死了一回似的。
迷迷糊糊的知道有人给他喂药,帮他擦身,在他耳边说话……可他就是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身子的没处骨节都给钉进了钉子似的,疼得让他忍不住呻吟……
不知过了几天,躺在床上的闵岚笙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梦中的情景是有人拿着一柄大锤在不断的敲击着自己的胸口,几乎要把他的心从胸腔里敲出!
就在这种痛苦的感觉中,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昏黄的灯影里,映入眼帘的是傻子闭着眼哼唱的情景:“咱们工人有力量昂昂昂……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昂昂昂……每天每日工作忙昂昂昂……嘿!每天每日工作忙昂昂昂……”
歌声时断时续,声音不高,每一句的句尾都被她拖着‘昂昂昂’几声,然后在重重的拍在他的胸口上……
难怪自己会做胸口碎大石的怪梦!
只是傻子口中的曲调自成一格,歌词也是没有听过的,这让没听过她唱歌的闵岚笙觉着新鲜,于是他忍了痛,饶有兴味的听着娘子继续唱下去。
把这样倚在自己胸口上的病人往自己身边搂了搂,苏夏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口中的曲子也换了调,依旧唱的有一搭无一搭:“睡吧布娃娃啊啊啊……睡吧小宝贝诶诶诶……慢慢闭上眼啊啊啊……好好睡一睡诶诶诶……你会看见花园里有个大头鬼诶诶诶……”
“扑哧!”快被她锤死的闵岚笙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嗓子是火烧火燎的痛。
“哎呀!”苏夏至马上睁开了眼睛,赶紧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他的试试温度,觉着正常,又觉得不放心,直接把小手从他的衣襟里滑入他的胸口摸着他的皮肤,然后长叹一声:“宝贝儿啊,你可终于是不烧了……”
头上女子的容颜憔悴,眼睛血红,看了使人心疼。闵岚笙用力地把自己的身子揉进她的怀抱,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把头抵在她的胸口上拱了拱:“还没有好利落呢……”
☆、第二十六章 如此孕吐
躺在她的怀里,闵岚笙恨不得将自己全身都缩小成了一个婴儿,一拱一拱的使劲蜷了往她身上贴,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没好利落呢……还有点儿难受……”
“这是要吃奶啊……”苏夏至抬手就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难受,冲北站着去。”
“傻子……傻子……你再叫我一次……”闵岚笙闭了眼一门心思的想在她这里撒娇,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就觉得贴着她靠着她才是安全的。
“秀才?”看他这个样子,明显有了精神,苏夏至悬了几天的心才安稳了些。她放下支着头的手臂平躺在枕头上轻声唤道。
“不是这个!”闵岚笙不满的扭了扭身子。
“岚笙?”这个名字因为是秀才姐姐常叫的,苏夏至从心里有点排斥。不是名字不好听,而是被讨厌的人给叫讨厌了。
“也不是!”闵岚笙急的坐了起来:“是刚才叫的那个!”
苏夏至扭头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凝神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我刚才没说什么啊……好像就说了一句宝贝儿,你可终于是不烧了……”
“宝贝儿?!”苏姑娘瞪大了眼睛觉着不可能是这个吧?
“嗳。”闵岚笙小了一圈的脸上泛起红晕,俯身又躺在她的身边:“就是这个,我……我爱听……”
“呃!”苏姑娘摇摇头,这可真是越活越抽抽了!
伸手把知道害臊了大宝贝儿揽进了怀里,苏夏至闭上了眼睛,一只手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着:“你可终于是好了……再不好就把老子给累死了……”
“我躺了几天了?”
“算上今天,四天了吧……”苏夏至说话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
“……”四天!闵岚笙心里疼的发酸。
自己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能做,还总是给她找麻烦。生一场病,更是害的她劳心劳肺外加提心吊胆,不敢想啊,越想越觉得自己欠她越多……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吸声,比平时她睡着后的呼吸声重了些。
苏夏至与闵岚笙说着话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四天,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病得人事不省的秀才,她几乎熬干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因此在知道他不烧了以后,她马上解除了紧张的情绪进入熟睡状态。
很轻很轻地从她的身边移开身体,闵岚笙起身把自己盖着的棉被把两个人都盖上,然后躺下,托着她的头放在自己的左臂上把她圈进自己的怀中,又伸出一直手臂去把被子掖好。
耳边是她沉沉的呼吸声,他与她脸对脸躺着,床前的油灯还亮着,他方才忘了灭掉,现在他不想动,就怕自己一折腾吵醒了才睡的她。
就让灯燃着吧……
她才睡,秀才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里既心疼又幸福。
多少年了啊,在母亲走后,他就从一个三岁的娃娃一下子成了男人。
父亲的脾气也在母亲走后变得沉默暴躁。他从不抱自己,哪怕那时他只有三岁,父亲也不许自己哭,更不许自己找娘亲……
如果自己不小心忤逆了这些规定,那肯定会挨一顿暴揍!
所以他学会了在父亲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并且再也没有提到过母亲。
连姐姐提到母亲的时候都会用不屑的口吻说道:“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