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1 / 1)

原本她一说到门口吃个便饭安怀远就想开口拒绝,别的不说,单说自己年纪一把就能倚老卖老地推说身子违和便可不去。

他对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说话方式很反感!

类似的谈话在他做官的时候也曾遇到过几次,最后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谈话是在他和当今圣上之间进行的,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圣上坐在御书房的巨大的龙书案后淡淡的说道:“朕留你一命,但你的两个儿子朕都留用了,至于安家能不能有后,以后都在你的进退之间。”

“那我就先去订了酒菜恭候您了!”就在安怀远沉吟的时候,苏夏至已经起了身,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随后出了门,竟是不给他机会拒绝!

不过,他也很想过去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有何斤两,竟敢直接找到他的头上,但愿不是无知者无畏……

一出小院的门,苏夏至便对站的笔管溜之和棵小树似的小厮一使眼色。

“东家?”小厮看见她一个人出来,不禁松了口气,赶紧追到她的身边小声问道。

“去安府,把安静给我约到书院门口的酒楼,就说我要找她单独聊一聊!要快!”苏夏至盯着小厮的眼睛说道:“今天成败在此一举!”

小厮也盯着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之后,马上就往回跑去:“书院的侧门就对着安府,走这条道儿最快!”

小院里正屋内,安怀远四平八稳的起了身,这才发现放在八仙桌上的信封和信纸都不见了踪影。这让他哑然一笑:“好快的手,好细的心!”

这样的苏夏至让他有了高手过招的兴趣,他看了看自己周身的穿着信步朝外走去。

接过青衣随侍奉上的四方平定巾戴上之后他又想了想才吩咐道:“回去告诉小姐一声,就说老夫说的,今天不许她出府,不论是谁邀约都不要去!”

“是。”青衣随侍行了礼,待到他出了院子,才跟在他的身后一起离去。

一路从书院走到门口的酒楼并未有几步路,不断有学生过来对他行礼问好,安怀远都面带微笑的点头应了。就这样等他走到酒楼的时候苏夏至都在里面忙活半天了。

二楼最里面的雅间里不断的传出一声杯盘碎裂的‘稀里哗啦’声,安怀远跟着伙计走到雅间的门口的时候,正看见她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茶壶正准备往墙上拽!

“您来了!快请坐,这地上铺着波斯国的地毯瓷器摔不碎,我就只好往墙上砸了。”说着一扬手,左手的玉瓷茶杯已经上了墙,破碎的瓷片四处飞溅!

“胡闹!不是说要请老夫吃饭吗,你这是在搞什么?”迈步进了屋,安怀远走的小心翼翼,唯恐被地上的东西扎了脚。

“没办法啊,您说奇不奇怪,这么大一间酒楼既没有掌柜的也没有东家,只有伙计跑堂的盯着,您觉得正常吗?”

这的确不正常!不管什么买卖最起码也得有个掌柜的盯着啊,要不收了银子给谁?

“所以我不用这个法子不行啊……”苏夏至无奈的叹了口,茶壶也扔了出去。

“姑奶奶!您就别难为小的了,我们东家和掌柜的确实不在,你要是在这样闹,小的也只好报官了!”

屋里屋外站着两个伙计,一致的拿苏夏至没有办法,只能把已经送上桌的菜往外搬。

“那感情好!见了官你家掌柜的和东家就能再做缩头乌龟了,你赶紧去报官!”手边没了可砸的东西,苏夏至意犹未尽的起了身,回手端起了身后椅子朝着挡在窗前的四扇屏走去……

“放下!”安怀远沉声喝道:“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成,听您的我放下了!”苏夏至说放下就放下,直接把椅子丢在了地上,差点砸在安怀远的脚上。

“您若觉得自己的面子大,就请把这间酒楼的掌柜和东家叫出来吧!”

“安老爷,您留神点!”平县不认识安怀远的人不多,活计看到苏夏至扔椅子的势头,忙过去拉了安怀远一把。

“老夫不知你们为何得罪了她,但既然都闹成了这样,你们的掌柜东家为何还不出来?”安怀远知道苏夏至不会无缘无故的闹腾,他也猜到了她逼着这家酒楼的东家出来也一定和那封信有关,可他还是想看看今天的事到底她最后能如何收场。

而且他也嘱咐了安静不要出府,因此只要她不露面,这边再怎么闹腾,他也不怕烧到自己女儿身上去!

“那,小的这就再去看看东家回来没有……”安老爷说了话,分量当然要比屋里的疯婆子重的多,再说酒楼的生意就指着书院的那帮学子照应呢,伙计可不敢得罪了安怀远。

一个伙计小跑的下了楼,剩下的一个伙计哆哆嗦嗦的贴墙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苏夏至自己拉了把椅子送到安怀远身后,然后对着那个伙计说道:“赶紧收拾一下啊,一会儿你们掌柜的和东家上来看见屋里这么乱,非得骂你!”

“是!”伙计听了她的话如蒙大赦,连忙拿了墙角堆着的笤帚簸箕打扫起来。

“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安怀远没有坐下,只是看着苏夏至沉声问道。

“就是等着您开口呢。”苏夏至淡淡一笑,似乎觉着有些累了,可老头不坐下,她也只好站着:“这酒楼的东家见了我就和耗子见了猫一样,我说什么他也不肯出来,就得您说话才行,这酒楼的生意就指着您书院的那些学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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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撕去画皮(第三更)

雅间里被苏夏至折腾的一片狼藉,伙计的来来回回几趟都没打扫干净。

苏夏至与安怀远这时已经都坐在椅子上,两个人一起默不作声的看着伙计干活,给伙计看得腿之发软,就怕那个女的再发了疯,拿着椅子砸过来。

“你们这里连个管事的都没有么?”如此做了片刻之后安怀远也起了疑心。

这间酒楼他也来过一两次,而且都是和女儿一起来的,现在回头去想,似乎他也没有见过这酒楼的东家呢。

只凭这一点就已经很奇怪了。

安怀远虽然归了故乡养老,可他必经是大梁闻名的大儒!他若到了酒楼食肆用饭,那里的东家掌柜都是抢着过来敬酒伺候的……

“实在对不住!让安老爷您久等了!”安怀远的抱怨余音未了,一声听了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清朗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便进了屋子:“才得了伙计的通报,说您来了,在下就赶紧上来了。”

“慢待之处还望安老爷见谅!”那人一进门便非常客气的对着安怀远一揖到地,嘴上还不忘说着道歉的话,态度非常之良好,似乎根本不知道屋子里还有个苏夏至。

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苏夏至不准备再拖。于是她直接走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前用似乎是十分吃惊的语气问道:“你是谁啊?你是这酒楼的东家?”

“非也,在下只是这里的掌柜,东家……”

眼看着那个生得很有几分模样的年轻人就要搪塞自己,苏夏至抢在他前头开了口:“周恕呢?他为何不出来见我?”

周恕的名字一从她的口中冒出来,那个年轻人便是一愣,想要说的话也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