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青又问:“刚刚他是不是说错话惹你不开心了,所以你才走的?”

“他也没说什么,”荷灯不在乎地模棱两可道:“只是我和他之前有点恩怨。”

谢闻青之前有听林清墨模糊地说过,但他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只单纯认为是小事,所以这个时候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相较于这件事,谢闻青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从下车后谢闻青就有点心神不宁,以至于他在接完电话,还特地在露台多吹了点风,等脑袋清醒冷静一些之后,他才要回到包厢里去。

在回去的路上,越接近那个人所在的地方,谢闻青的心就跳得越快,于是在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就要比平常更快许多。

谢闻青想快点见到荷灯。

他被对方牵过的手指还隐隐之中发着烫,十指连心,因此栖息在谢闻青胸膛里的心脏也在寒冷的雨夜里变得异常的滚热……不仅如此。

平常因后遗症刺痛的腿脚,此时仿佛也延续了在车里的神奇魔法,变得非常的康健。

他简直健步如飞。

然而抱有多大期望,落空后,随之而来的失落反噬也是巨大的谢闻青甚至都没来得及和荷灯多说话,对方就丝毫没有留念的离开。

尤其是回想起荷灯临走前淡淡的一眼,谢闻青总是莫名地感到心慌,使他迫切地想和荷灯见面。

短暂地停顿后,谢闻青忽地问:“明天早上你是不是没课?”

荷灯不答,只淡着声音应:“怎么了?”

谢闻青小声说:“那明天早上你可以来我的家里吗?……”

“去你家里做什么?”

“我、我想见你。”

荷灯轻轻地笑了一声。

隔着电流,谢闻青听到那声笑,他耳朵一红,热血沸腾得直冲脑门,再犹如烟花般散开,烧得他整片后脑都发麻……

明明是很正常的情景,谢闻青却觉得现在空气都变得粘腻了,以至于他再开口时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被黏的喑哑,语气黏黏糊糊地又道:“好不好?”

荷灯也感觉到对面人异乎寻常的黏人,他还是笑,说:“真的想见我吗?”

“嗯……”谢闻青脸也发烫了。

荷灯听见,他弯了眼睛,说:“这样……”

“不过应该不行,我没空。”

荷灯的话转变的太快,另一边听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能下意识怔怔地问:“……是有什么事吗?”

荷灯没说话,过了会儿,谢闻青回过神,他道:“没事……那还是下午来吧。”

“下午可能也没什么空,”荷灯说:“我最近都很忙。”

“……”

直到半晌后,谢闻青才缓缓地开口,“什么意思?”

荷灯说:“后面的时间我都没空,你可以找其他人帮你补课。”

“……”谢闻青沉默一会儿,他道:“你还在生气?”

谢闻青习惯性地拿出往日一贯的方法许以好处,只是这次无往不利的手段似乎也随着阴冷的雨水蒸发在空气里,荷灯依旧言语温和地拒绝了。

直到被挂断电话,谢闻青面上的神情已然完全被瘆人的阴沉所取代,他抓紧手机站了一会儿,等包厢门被重新打开,原本还在讨论刚刚事情的人都看过去,就看到他极不好看的脸色。

林清墨被叫名字的时候还在和旁边人说话,他听见谢闻青叫自己,立马就起身过去,后者坐在沙发里,黑黑的瞳眸平淡地打量着林清墨,包厢里都静了下来。

林清墨被那阴冷的视线注视着,他僵硬地笑了笑,搭着他脸上还未消退的痕迹,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谢闻青看着他,忽地笑了下,随后亲手倒了杯酒给他,林清墨直觉到氛围的不对,但在所有人的注视里,他只能弯着腰接过酒。

“干拿着干什么?”

谢闻青盯着对方接过酒后呆愣的动作,他勾着唇角,催促说:“喝啊。”

“……”

林清墨咽了下喉咙。

封闭的空气流里浮动着酒精的气味,林清墨低眼看着在酒杯里微微冒泡的金黄色酒液,不久前的经历令他对这有着梦幻颜色的液体有了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不过稍稍回忆一下,林清墨就感觉胃里翻涌得绞痛。

“我……谢少,”林清墨吞了吞口水,握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磕巴着要解释:“我、我前一段时间刚、刚出院,不能碰酒……”

“什么?”谢闻青好像没听清,他哦了一声,语调悠悠地拖长道:“林少不会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吧?”

没等林清墨辩驳,谢闻青就听不出语气的继续道:“是觉得我落魄了,所以现在在国都还不够请你喝杯酒吗?”

场内现在只有林清墨一个人站着,显得很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或疑惑或看戏,没人为这个后来者开口求情开脱。

林清墨站在包厢里,觉得自己像是任人观赏的动物一样没有尊严,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毕竟在此之前自己已经完全把另一边得罪透了,如果谢闻青这边再把他踢出去,那他将会完全的滚出国都的上层圈。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

好像想了很多,但现实不过也就是沉默了有点长的时间,林清墨忍住在痉挛的胃,他笑了笑,说:“怎么会……我敬谢少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