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后,沈宁鸢忍不住蹙眉,眼神有些嫌恶:“脏是脏了点,眼下也没有别的马车了。”

沈宁鸢忍着心中的嫌恶,慢慢坐上了马车。

弋鸽紧跟其后,随后瞪了一眼还呆立在原地的马夫。

冷声叱道:“还不快赶车?”

那马夫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是。

似乎是担心纪泽海真的会死在马车上,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马夫一路疾驰,朝着侯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沈宁鸢安静地坐在马车里,看不清脸上情绪。

弋鸽看向沈宁鸢,沉声说道:“小姐,纪泽海被打成这个样子,纪家怕是会将这一切的账,都算在你头上。”

“那又如何?”沈宁鸢冷笑一声,“如今纪云川已经回来了,我也没心思,再和他们继续玩下去了!”

“小姐,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弋鸽微微皱眉,“世道无情,女子本就艰难,你若是真走出那一步,可没有回头路。”

闻言,沈宁鸢眼底瞬间泛起冷意。

轻启红唇,冷冷开口:“早在我嫁到纪家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弋鸽看向沈宁鸢,微微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说话。

马车一路疾驰,没多久便到了纪府门前。

此时,陈氏已经带着一大群家仆,等在侯府大门前。

早在去天牢之前,纪云川就将消息传给了陈氏。

陈氏知道纪泽海要回来,就立马带着人等候在门前。

就只是为了第一时间,看到纪泽海和纪云川。

所以在看到纪云川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侯府门前,陈氏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迎上前去,抹着泪喊道:“侯爷,您受苦了呀!”

第256章:落井下石

泛白的日光斜斜照在纪府朱漆大门上,映的纪云川一张脸更加青白如纸。

当日纪泽海因在太后宫宴上失态,被下放到天牢后,朝中不少与纪家结怨的人家纷纷落井下石。

因此,一得到纪云川的来信,陈氏便里里外外安排布置,恨不得将这个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皇帝亲赦了纪泽海,说明他们纪家并未遭皇家厌弃,也让那些想对他们纪家动手的人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然而,陈氏当时想的有多风光,此刻就有多丢人现眼。

早有好事的人得了消息,特意来纪府门前凑热闹,谁曾想一来便瞧见纪家母子二人扶着马车车辕吐个不停。

而那好不容易从天牢被放出来的纪大人,虽还没露面,可早有那好事的人此刻正踩着石阶垫脚打量。

随着半开的车帘,有眼尖的人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纪泽海。

他官袍沾满污秽与血渍,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脸上覆盖着的不知名的黄绿秽物。

“咦,纪侯爷脸上那是什么东西?”人群中有人指了指纪泽海所在的马车,惊异出声。

众人被这道声音吸引,纷纷凑上前去想要去一探究竟。

纪云川看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顿觉不妙,手忙脚乱地将那半开的车帘掀了下来,试图遮掩住车内的情形。

然而,车帘的晃动反而让那股刺鼻的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人群中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陈氏此刻也反应过来,对着凑上来看热闹的骂道:“你们这群刁民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她又对着身后一众还呆呆站立的家仆尖声叱道:“你们这群是死人吗?还不快把老爷扶进去!”

家仆们面面相觑,目光躲闪谁也不敢上前。

陈氏自己也试着强压住喉间翻涌,却迟迟迈不开步子进去替纪泽海擦拭身上的污渍。

不断有腐臭混着血腥气从车厢内冒出来,陈氏犹豫片刻,抓住自己贴身婢女的手腕命令道:“你进去,把侯爷身上收拾干净。”

那婢女一直在陈氏身后,自然也看见了纪泽海此刻有多么脏乱不堪。

她犹豫着不敢上前,陈氏见她畏畏缩缩,狠狠瞪了她一眼,怒道:“还不快进去!”

婢女无奈,只能咬紧牙关,心一横走了进去。

皇帝恩赦纪泽海这件事,不过半天时间,纪云川想不明白,怎么这么多人就得了消息过来。

“母亲,这些人如何得知父亲被陛下放了出来?”纪云川满脸困惑地问。

见纪云川问起这件事,陈氏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

她小声嗫嚅着说道:“是我特意着人将这消息放出去的。”

闻言,纪云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纪家本就因宫宴一事被推向了风口浪尖,如今父亲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应当守拙自持,母亲这么大张旗鼓,是嫌陛下对纪家还不够厌弃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责备。

陈氏被儿子的话噎得满腹委屈,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自你父亲被抓进天牢后,有多少人在背后看纪家的笑话。前日魏国公府设宴,那群昔日与我有嫌隙的妇人成群结队地奚落我,我不过是想让这些人看看,我们纪家还是那个纪家,没有被皇家厌弃。”

纪云川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心想,此刻的情景怕是真的让纪家丢尽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