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沈昭的机械眼清晰地看到陆野瞳孔深处的决心那不是莽撞，而是经过精密计算后的冒险。就像前世他作为TS实验室首席工程师时，每一次看似疯狂的实验背后，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严谨推演。

"三天。"沈昭最终妥协，"如果三天内机械核心没有明显稳定，就改用药物。"

陆野笑了："成交。"

连接过程比想象中更痛苦。当沈昭的机械手指接入陆野颈后的接口时，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蓝光与金光在交汇处迸发，数据流如洪水般冲进彼此的神经系统。沈昭看到了无数记忆碎片前世实验室里冰冷的束缚带，重生后独自注射抑制剂的夜晚，还有那些被药物麻痹的、无法言说的疼痛。

而陆野看到的更多沈昭在他死后摧毁TS实验室的疯狂，重生后每个守在他病房外的凌晨，以及那些被藏在机械臂最深处的、不敢说出口的恐惧。

"原来你..."陆野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这么怕失去我。"

沈昭没有回答。他的机械臂蓝光暴涨，将两人完全笼罩。在数据流的中心，两颗机械心脏的跳动逐渐同步，最终融合成同一种频率。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沈昭终于断开连接。陆野瘫软在他怀里，心口的纹身泛着柔和的金光，机械核心的嗡鸣声变得平稳而低沉。

"怎么样？"陆野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说过这比药物管用。"

沈昭的机械手指轻轻抚过那个"SZ2012"的纹身。扫描结果显示，机械核心与人类心脏的融合度一夜之间提高了12%，这是任何药物都无法达到的效果。

"三天。"沈昭低声重复，但语气已经不再坚决。

陆野笑着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赢了不是靠争吵或威胁，而是用最残酷也最温柔的方式让沈昭明白：有些风险值得承担，有些人值得冒险。

第37章 未命名草稿

清晨六点零七分，沈昭的机械眼捕捉到陆野颈后接口处的异常波动。淡金色的光晕在皮肤下明灭三次，随即恢复平静这是机械核心完成最终融合的信号。他轻轻移开搭在陆野腰间的手臂，起身时床单上残留的体温被空调冷气迅速吞噬。

套房客厅里，七台电子设备同时运行着不同的监控程序。沈昭的机械手指划过主屏幕，调出过去72小时陆野的全部生理数据。曲线图上，代表机械核心稳定性的红线从第三天凌晨开始呈直线上升，最终停留在98.7%的峰值。这个数字远超TS实验室当年的理论预测值，甚至打破了所有仿生医学的现有记录。

"沈总，加密频道有讯号。"林秘书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背景音里夹杂着电波干扰的杂音，"对方使用了TS-0719的旧识别码。"

沈昭的机械臂蓝光骤然转冷。陆野作为"TS-0719"的识别码早在重生第一天就被他亲自销毁，如今会使用这个代码的只有

"接进来。"他按下机械腕表上的加密键，套房所有窗户的智能玻璃瞬间转为遮光模式。

全息投影在茶几上方展开，画面里出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的脸和周烨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加阴鸷，左眼下方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早上好，TS-0420。"男人微笑着转动手中的手术刀，"或者我该叫你...沈昭？"

沈昭的机械眼锁定了对方白大褂上的血迹新鲜且呈现不正常的蓝紫色，显然是机械改造人的血液。

"周烨的孪生弟弟，TS实验室真正的创始人。"沈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该叫你周煌，还是TS-0001？"

投影里的男人大笑起来，手术刀在指间翻飞："不愧是当年我最看好的实验体，查得很彻底嘛。"他突然凑近镜头，"但你知道陆野查到了什么吗？为什么他宁可注射神经毒素也要压制机械核心的信号？"

沈昭的机械手指微微收紧。三天前从陆野手里夺下的那支蓝色注射器，检测结果显示确实含有能掩盖特定基因序列的复合毒素。

"直说你的条件。"

"爽快。"周煌打了个响指，投影切换成一间实验室的画面。数十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具和陆野一模一样的身体，"我要TS-0719的原初基因样本，就是你保险柜里那管血。"

沈昭的机械眼虹膜收缩成针尖大小。那管血液样本是陆野前世临死前留下的，含有机械核心与人类DNA完美融合的关键数据，全世界仅此一份。

"不可能。"

"别急着拒绝。"周煌的笑容扩大，"看看这个。"

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显示的是一段监控录像昨晚深夜，酒店走廊，一个和陆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他们套房门外，手指按在电子锁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陆野"的瞳孔是血红色的，和TS实验室早期的失败品特征完全一致。

"克隆体已经激活了。"周煌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猜猜看，当你的小男友发现世界上有几十个自己的复制品，会是什么表情？特别是...这些克隆体都保留着TS-0719的部分记忆。"

沈昭的机械臂蓝光暴涨，直接切断了通讯。他转身的瞬间，卧室门正好打开。陆野揉着眼睛走出来，脖颈上还带着昨晚亲密时留下的红痕。他赤脚踩在地毯上，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心口那个已经变成淡金色的"SZ2012"纹身。

"吵死了..."陆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谁大早上打视频电话？"

沈昭不动声色地挡住全息投影的残留光点："公司的事。"他伸手捋顺陆野睡乱的一撮头发，"还疼吗？"

陆野摇摇头，顺势抓住沈昭的手腕。他的指尖在机械臂的接驳处轻轻一按，昨晚连接时留下的数据通道瞬间被激活。两人之间的空气微微扭曲，蓝金交织的光晕如涟漪般扩散。

"你看到什么了？"陆野突然问。

沈昭的瞳孔微微扩大陆野通过残留的数据连接，读取了他刚才的部分记忆碎片。

"克隆计划。"陆野松开手，语气平静得不像在谈论自己的复制品，"周煌终于忍不住了。"

他走向茶几，手指在虚空中轻点几下。被沈昭强行终止的通讯记录立刻重新展开，周煌那张令人不快的脸再次出现在全息投影里。

"我一直在等这个。"陆野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冷静，"从发现心口纹身会发光的那天起。"

沈昭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警报。扫描结果显示，陆野的机械核心正在释放一种从未记录过的能量波动，那种淡金色的光晕逐渐覆盖了全身的机械纹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沐浴在晨光中的神祇。

"这就是他不惜暴露克隆体也要得到原初样本的原因。"陆野指向自己的心脏位置，"机械核心与人类DNA的完美融合产生了变异，我现在就是个行走的永生技术蓝图。"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沈昭的机械眼自动调节焦距，却看到更惊人的一幕陆野皮肤下的金色光路正在重组，那些原本固定在特定位置的机械纹路如同活物般流动起来，最终在锁骨下方汇聚成一个复杂的符号：∞。

无限。

数学史上最神秘的符号，此刻正闪耀在陆野的皮肤上，仿佛某种神谕。

"重生不是偶然。"陆野轻声说，"是我们制造的机械核心在死亡瞬间触发了量子回溯。而现在..."他抚上那个∞符号，"它正在进化。"

沈昭的机械臂僵在半空。所有数据、所有计算、所有逻辑都在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但眼前的事实不容置疑陆野身上的机械部件正在与人类细胞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这种进化速度远超任何理论预测。

"周煌的克隆体缺少什么？"沈昭突然问。

陆野笑了："灵魂。"他走向落地窗，阳光穿透睡袍勾勒出修长的轮廓，"你可以复制记忆，克隆肉体，甚至模拟机械反应。但有些东西..."他回头看向沈昭，灰蓝色的瞳孔边缘泛着金光，"是独一无二的。"

沈昭的机械手指微微颤抖。在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陆野这段时间的所有反常行为那些故意激怒他的片场冲突，那些近乎自毁的药物注射，甚至包括昨晚主动提出的深度连接...全都是在为这一刻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