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江与眠如同那人一样,在阴火包围中挡在了他面前,用掌中灵力强行逼退了阴火,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同为修士,裴溟当然知道这是逼退阴火最快的办法,地渊阴火吞噬皮肉和骨头,武器也无法奈何几分,只有灵力不受干扰。

所以他明白,江与眠和那个人就算用的招数相同,但不会是同一个人。

他只是陷入了困恼,这一世是师尊从阴火中救了他,现在雪妖死了,老树妖被逼进地底,日后也就没人能布阴火阵法引他进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会再遇到那个人。

又或者,就算遇到了,可没有穷途末路时的伸手相救,等于没有任何交情,他又如何与对方同行共处。

记忆在识海里破碎混杂,想起来那人后,裴溟暗暗叹了口气,连恼火都恼不起来,心中半是对造化弄人的无力挫败,半是纠结困顿,他怎么能连那个人都忘了。

如果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对方擦肩而过,他定然是不甘心的。

回想起和那个人的一点相处,他又开始头疼。

就算不再去回想,但他知道自己心底的感受,那种和对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情感。

罢了,等日后找到再说,到时候就能想起来一切了。

江与眠很快回来,见他还在院子里便叮嘱了一句:“等养好伤了再出去,我闭关几日。”

裴溟答应着,等他进了房后才回自己房间。

屏风后水声轻响,裴溟浸泡在热水中闭目养神,搭在浴桶两侧的手覆盖着灵力。

在雪枫谷狐狸洞中走了一遭,身上不免沾了些腥味,现在回来了,就不用再忍受。

江与眠在闭关疗伤,他养伤这几日也闲来无事,刚好能剥了这几只狐狸的皮。

想到江与眠,他气息微沉,今日不知是不是想起来前世的遭遇,始终都无法静心。

脑海中思绪纷杂,闪过种种画面,有前世也有今生。

他气息忽然屏住,狐狸洞中那一幕就算知道是假的,但看到的一切都挥之不去,无法遗忘。

江与眠。

识海里虚假的幻象混淆了他认知,恍惚间以为是真的,他呼吸乱了,睁开紧闭的双眼,喉结剧烈滑动,咽着垂涎的口水,神情透出抹压抑的疯狂。

当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裴溟呼吸一滞。

可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水池里的江与眠便如同真的一样出现在眼前。

搭在浴桶边缘的指尖微颤,却不是恐慌害怕,而是压制不住的兴奋。

赤身无一物遮挡,做出臣服与求欢的姿态。

裴溟气息越来越不稳,眼睛里血丝浮现,双手紧紧扣在浴桶边缘,竭力克制着。

幻象里的人越来越大胆,让他几乎深陷其中。

意识散乱间,他忽然想起前世有一次被追杀,他躲进了烟花巷中,曾不小心听到粗鄙嫖ll客在床笫之间的污言秽语,说什么越骚才越有滋味。

彼时他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时却缓缓冒出个极为不敬的念头,真骚。

江与眠离他越来越近,裴溟眼珠子都快红了,心下暗暗发狠,如此不自重的师尊,合该吃些苦头,好收一收这浑身上下的,骚。

他再没了礼义廉耻,抬手就要将人拽进怀里。

房门轰然被从外面打开,一道如冷风般的灵力袭来,让他伸出去的手只堪堪碰到幻象,随即“江与眠”就如同镜花水月,在他面前碎开,消散了。

裴溟当即就发了狂,周身灵力暴涨,无差别攻击周围。

而他心内或许还存有一线希望,在屏风前筑起一层结界,试图将消散了的镜花水月重新聚拢。

出现在房里的江与眠一剑挑破裴溟随手放在书案上的乾坤袋,几只白狐尸体从里面跌落在地上,其中一个大的睁着眼睛,露出极为诡异的笑。

他心下便了然了,是狐魇之术,狐族中不乏天资高的,便可练成这种邪术,在死时不甘心,便以魂灵为咒,缠住杀它的人。

裴溟应该是杀这只狐狸的时候被邪咒沾上了。

他抬手召来丹炉,将大小几只狐狸的尸体尽数抛进去,用火烧了个通透,再回头去看裴溟,分明就是被魇住了。

要救人就得破开结界,江与眠没有犹豫,欺身攻了过去。

裴溟吐出一口血,强行被破开结界他不可避免会受伤,江与眠指尖点在他眉心,他意识正处于散乱崩溃间,被攻击后下意识拍出了一掌。

本就是强行破关,江与眠不想震伤已经因他受伤的徒弟,护身灵体没有反击,直接受了这一掌,连身形都晃了晃。

浴桶里的裴溟倏然站起来,一闪身就出现在他旁边。

江与眠被扶住,待站稳后才察觉出裴溟的不对,抓着他胳膊的手即便隔了衣服,都能感受到那份滚烫,甚至两人身体稍稍接触的一小部分都能感受到。

他顺了口气,随后疑惑道:“你这是?”

结界一破,裴溟就受了内伤,这他知道,但除了这个,气息尚算平稳,难以看出还有其他暗伤,身体这么烫,倒像是发烧了。

或许是年纪小,糟了邪气入体以致生病了。

他思绪转的很快,口中也没有太多顾忌,问道:“生病了?怎么这么烫?”

话音还没落,裴溟忽然松开他的手,闪身到了屏风后面。

江与眠略觉得尴尬,不过一开始他就垂着眼眸,并未去看,也知道刚才裴溟是心急,直接就出来扶他了,这件事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比较好。

于是他站在屏风外说道:“你乾坤袋里的一只白狐死前下了狐魇之术,致使你陷入幻觉之中,行岔了心法,差点被魇住,如今白狐尸体已被我烧了,不会再有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