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竹又道。

他想念三柳村的人了。

也想念自家那个两进的大宅子了。

黎荞笑着应好:“这是自然。”

自打离开三柳村,转眼已过十七年。

但他记忆力好,甭管是村子里的人和事,还是平城的王掌柜小五等人,在他脑中清晰得似乎昨日才见过。

是时候回去了。

翌日,白柚黎大忠夫夫带着三个孩子和黎春桃章田生一家子到达盛京。

章田生这些年忙着打理黎家的田产、生意,再加上还有孩子,于是分给读书的时间不是很多。

但他对举子甚是向往,甭管庶务再忙,始终没放下读书。

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他终于考中举人,而他和黎春桃的大儿子章小宝也考中了秀才,双喜临门,于是他们一家子便随着白柚黎大忠入京,想要好好游玩一番。

黎荞陶竹和王桂花、郑浅浅早早就等在城门口,亲人相见,自是笑脸、泪水不断。

不久后,沈画下值,他和徐瑛从内城出来,直奔黎府而去。

沈画自打当了官,整个人的精气神儿有了很大的改变,他恢复到少年时的活泼,话语很多,笑容也多。

见着了白柚,他直冲白柚飞奔而去,口中一路喊着柚哥。

白柚也扬起笑脸,早早伸出了双臂,一把接住了飞扑而来的沈画。

沈画激动坏了,即便是抱住了白柚,也在他怀中蹦了几下,口中连声喊着好想你好想你。

白柚见他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扩大。

待二人分开,白柚仔细打量了沈画几眼,见他眉眼间再无从前的阴郁烦躁,这才真正信了他信里的话,看来徐家人真的没再作妖。

他笑着道:“你这官儿当的好,我仿佛又瞧见十五六岁的你。”

沈画闻言,得意一笑,随后又拉着白柚的手热情推销:“柚哥,你想不想做官?圣上选官不看出身,只看能力和过往的行径,你若是去参加考核,那定然也能在慈幼堂得一官职。”

“我就不去考核了,年纪大了,不折腾了。”

白柚笑吟吟的道。

他现在男人贴心,孩子乖巧,家中良田万亩铺子宅子几十,何必再入官场操劳?

他不必亲身前去,想尽一份心,向慈幼堂捐银子即可。

慈幼堂借鉴善堂的模式,在各省各府各县都有分堂,除了在物质上帮助弱势群体,还得修建专门针对这些人的私塾、福利院等建筑,需要花费不少银子。

因此,他捐银子也是在帮忙呢。

沈画闻言,有些遗憾,不过,想到他柚哥的现状,他又笑嘻嘻的道:“也罢,你在后方使财力即可,现在报名参加考核的人快把慈幼堂的门槛踏破了,不是很缺人手。”

圣上允许女子、小哥儿当官这一举措虽然惹来天下男人、部分女子、小哥儿的反对,但谁让大盛人多呢,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想法自是不同。

像是他,是为了挣脱夫家的束缚。

报名者大部分人如他这般,都是想从家庭中跳脱出来,自立,自由。

但也有一些人是看中了大盛官员的高俸禄和权力,这部分人不在少数。

但甭管目的为何,上任之后能办实事便好。

陶竹上前一步,笑着对白柚道:“画哥儿现在见人就想拉人去考核,既然你无这个意愿,那咱们回西跨院,晚饭快好了,咱们可得好好聚聚。”

“好!”

白柚点头,脸上的笑一直未断。

“一会儿庄嫂子周芸还有孟家大嫂他们都过来,许久未见,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白柚听见不醉不归四个字,登时乐不可支,连连点头,他自是知道陶竹的酒量以及黎家爱喝米酒的习惯,现在陶竹喊出了不醉不归四个字,可见今晚要好好喝一次。

黎荞跟在陶竹身后,听见这话不由也翘起了嘴角,竹哥儿的酒量跟他家云帆差不多,都是半杯就倒。

不过,醉倒的竹哥儿犹如小孩子一般,他说什么竹哥儿便听什么,乖巧极了。

今晚他很期待。

很快,庄文一家子过来了,孟家大哥大嫂却是来晚了,原本孟月也要过来的,但就在刚才,七皇子被查出了身孕,孟月欢喜之下,便留在宫中陪伴七皇子了。

七皇子有孕,这可是大喜事。

宴席的气氛更热烈了些,数十灯笼将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十多张桌子摆在栽种着诸多花草的院中,众人分桌而坐,小孩子们随意吃了些烧烤甜食,便在十三岁的黎二宝、橘哥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回了他们的院子,拿出他们自个儿的玩具供小伙伴玩耍。

黎小睿黎长风黎云帆自认是大人了,没陪着他们一起玩闹,而是与章小宝、周芸庄泉的大儿子庄重还有孟月的几个侄子侄孙谈论诗书科举。

他们虽然身份特别,但是想入仕途,还是要经过科举一关。

尤其是这两年没了天灾,想靠着功绩由知府飞升总督的奇迹很难再现。

想当官,那必须得好好读书。

黎荞与徐瑛庄文黎大忠黎粮等人坐一块,谈这半年的见闻,听盛京的种种。

他听着这一院子的人声鼎沸,看着犹如村中办喜宴一般的宾朋满座觥筹交错,视线不时移到不远处的陶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