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云欢 四奶奶见云初 3665 字 4个月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

如烟竟会这个!

转脸看向如烟,声音徐徐传来,却不见她嘴动,只向她眨眨眼,心下诧异,云初人也冷静下来,正思量着要不要坚持,却见钟姨太说道:“太太说的是,以四奶奶千金之躯,怎能随便和人辨方,只七爷的病拖不得,如今连徐太医都医不了,既然四奶奶能治,不如让她试试,总比这么干耗着强些。”

惦记着儿子日日遭罪,见云初如此自信,钟姨太的心又活起来,依她的意思,云初自然不能出去和徐太医辨方,但她的药也没什么害处,那南瓜子谁都吃过,治不好董和,也治不死人,不如索性让她试试,这才小心翼翼地劝了起来。

听了她的话,太太也为难起来,如果徐太医说云初的药能用,那么,即便治不好董和,责任也落不到太太头上,但如今就不同了,徐太医说药不能用,她坚持用了,治好了她脸上有光,一旦有个闪失,是她点头同意的,一个黑锅立时扣到了头上,闹不好会落下残害董家骨肉的嫌疑。

董和毕竟不是她亲生的,这“责任”可是要比他的命重的多!

但众目睽睽之下,云初信誓旦旦地说能治好董和的病,现在钟姨太又出面求,她硬拦下了,以后董和好了也就罢了,果真董和不治而亡,钟姨太一定会怨今日她拦着,耽误了为董和医病,怕是这残害骨肉的罪名她还是背上了。

思量了半天,太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云初面色平静地立在那,越发埋怨她多事儿,还是自己的亲外甥女,怎么就瞧不透自己的心思,闹出这么个难题,她倒没事儿人似的,在那儿瞧热闹!

进退两难间,姚阑说道:

“姨太说的不假,七叔的病耽误不得,既然妹妹说能治,不如就让她试试……”

见姚阑也跟着起哄,太太的脸有些挂不住了,目光陡然犀利起来,却见姚阑轻轻一笑,接着说道:“媳妇知道,徐太医祖辈几代行医,号称神医,他不点头,太太自是不敢点头的,毕竟是老爷的骨肉,干系重大,一旦有个闪失,谁也担不起。”

这话可是说到了心里,太太面色也缓和下来,点头道:“阑儿说的对,你可有何法子?”

“媳妇倒是有个法子,就怕太太听了又说不妥,埋怨媳妇。”

太太笑骂道:

“就你猴精,有什么好法子快说,治好和儿的病是正经。”

“依媳妇之见,既然徐太医已进了内宅,太太不如命人把前厅用帘子隔开,让四妹妹隔帘与他辨方,妹妹能说服徐太医更好,如徐太医坚持妹妹的方子不能用,也自有老爷处置……那徐太医隔着帘子,见不到妹妹,自然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不愧是姚阑,四两拨千斤,轻轻几句话,既没丢国公府的体面,又把麻烦踢给老爷,不仅太太,其他人也都连连点头。

太太沉思了半晌,点头称道:

“也亏阑儿想的出,别人要是有你一半的精明,能事事体谅我的苦心,我也足了”

说着,太太别有深意地看了云初一眼,转头吩咐喜梅道:“你去回禀老爷,就是四奶奶要和徐太医辨方,让人把前厅用帘子隔开。”

喜梅应了声,匆匆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进来回道:“回太太,老爷也同意四奶奶隔帘辩方,前厅已经布置好了,请四奶奶过去。”

云初神色一轻,抬头看向太太,见她如此兴奋,太太暗叹一声,终是年轻气盛,不知这背后的凶险,事到如今,内心虽对云初有几分回护,也是骑虎难下,只柔声说道:“老爷同意了,云初就过去吧,只你记的,凡事不可太好强……”

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不易说得露骨,说到这儿,太太强打住话头,只担忧地看着云初。

听了这话,瞥见太太眼中的忧色,云初也能感觉出太太的爱护,担心她治不好董和闯了大祸,只是,她们之间跨越了千年,不同的观念,不同的目标,不同的礼教思想,注定太太即使疼她,爱她,却依然容不下她,是她追求自由的最大的绊脚石!

隔着纱帐,云初隐约瞧见堂上老爷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石青色长衫,头戴小冠的清癯老者。

与想象中的面目可憎、横眉冷目不同,徐太医却是一脸的慈眉善目,像个寿星老。尽管如此,由于刚刚喜梅“不通医理”四个字学的维妙维俏,云初已先入为主,对他的印象早打了折扣,自是没有半分好感,隔着帘子,朝徐太医的方向福了福,徐太医忙起身恭恭敬敬回了一礼。

坐定后,云初伸手接过丫鬟递过的茶,打开盖吹了吹,轻呷了一口,抬头看向外面,见徐太医直挺着胸,正目不斜视地坐那儿不语,想是等着她发问。

尽管老师说做人要有礼貌,要尊老爱幼,但云初心里有气,对徐太医自然少了几分恭敬,轻咳一声,云初冰冷地说道:“徐先生对七爷的病怎么看?”

正文 第九十八章隔帘辩方(中)

尽管云初语气冰冷,但她是栾城才女,又是四品诰命,徐太医虽号称神医,也只是个七品官,官品上就矮了三极,在他看来,云初威严冰冷也是理所应当,自然也就没听出云初语气中的怒意,思索了片刻,认真地说道:“老夫诊得七爷两脉虚濡且细,观其舌淡暗,苔白薄微黄,腹痛隐隐,大便溏薄夹赤白粘液,形容消瘦,证为阴阳两虚,气血不足,下方当燮理阴阳,祛邪厚肠止泻,于是老夫用了旱莲草、阿胶、当归、毛姜、白术、木香、防风等”

说到这,徐太医摇摇头,俨然忘了是在辨方,自言自语道:“用药之初,七爷的确见强,但几日后病情反而加重,老夫观其畏寒肢冷,四末不温,以为寒热气血壅遏为害,治当标本兼顾,缓调为要,思量在三,又以本方加地榆,邬胆子……可七爷的病依然毫无起色,老夫曾和太医院众人辨方,众人斟酌在三,也说老夫之方可行,此外别无良方,可此方对七爷的病却是毫无效用,真是费解啊!”

绦虫病患者,因绦虫寄生在肠内,影响肠道气机的通畅,不通则痛,自然腹痛绵绵、膛胀不适,病久了则脾胃功能受损,不能运化水谷精微使化潭不足,加之绦虫吸食体内营养,自然会导致人体气血亏虚,听了徐太医的话,云初也不得不钦佩他的医道和用方,把中医的望闻切诊运用的淋漓尽致,董和的表象的确如他所诊,若是单纯的腹泻和肠炎,用了他的方子,自然会好。

只可惜,没找到病因,治标不治本,药不对症,自然惘效。

听到这,云初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点头说道:

“如七爷的病因果如徐先生所言,徐先生用药自然没错,只因您未找到病因,药不对症,自然无效!”

徐太医眼前一亮,急声问道:

“以董夫人之言,七爷病因在哪?”

“七爷是因为肚子里生了虫子,才会如此,如不先将虫子驱除,再好的方子也是枉然。”

本以为云初会说出什么高深的道理,不想竟说出这么肤浅的话,徐太医立时没了热情,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毕竟在官场混迹多年,也知云初是他得罪不起的,思索了片刻,耐着性子说道:“老夫祖上几代从医,自己也行医半世,从没听说过虫子可以在人肚子里生长,老夫倒是听说过黎国西部流传着一种蛊术,可以在人体内种虫,但那中蛊之人的脉象、里症却全不是七爷这样!”

说着,摇摇头,又肯定地说道:

“七爷绝不是中蛊!”

什么叫没听说过?

电脑你听过吗?网络你听过吗?B超、CT,汽车、火车、轮船啦,你听过吗?没听说过的事儿多了去了,不等于没有!听了这话,看着徐太医一副酸腐固执的模样,云初气的直咬牙,暗暗腹排了半天。

大概栾国那些绦虫、蛔虫病人都这么被治死了,自然没人见过他们肚子里的活虫子!

端起茶喝了几口,顺了顺气,云初这才淡淡地说道:“俗话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医道本就博大精深,徐先生没听过的不止这些,您没听过,不代表就没有!”

最后一句话,云初说的极慢,徐太医的脸腾的一下涨的通红,虽然对云初口中的“世界”是什么迷惑不解,但也明白云初是讥笑他孤陋寡闻,嘴唇哆嗦了半天,开口说道:“董夫人说的是,老夫孤陋寡闻了,只是老夫自认对《魏氏百草》、《中药志》、《药经》等都倒背如流,却没发现上面记载过董夫人说的虫子,更没见过董夫人药方里的槟榔,至于那南瓜子,老夫也从没听说过他还可以入药!”

气愤已极的徐太医,早忘了云初比他高好几个官品,又是董国公的儿媳妇,语气渐渐地也不善起来。

董国公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没有开口,只端茶喝了起来。

徐太医说的那几本书都是栾国历代流传下来的医药圣典,有如云初前世的《本草纲目》《黄帝内经》之类的著作,这些云初还是知道的,她前世学医,这一世自然对医学感兴趣,这些日子学栾文,她每天就看这些东西,别的不说,那本《魏氏百草》她可是倒背如流,听了徐太医的话,看着他和董国公勉强克制的怒意,云初心一颤,恍然间明白过来,以徐太医的酸腐固执,想要说服他接受她的观点,无异于说服太太让她改嫁一样,一个字,“难”,再辨下去,怕是到天黑,也没个结果。

为今之计只有刺激他让自己尽快给董和治病,然后用事实说话,由不得他不信。想到这,云初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开口说道:“徐先生说的《魏氏百草》,我也略知一二,先生刚刚说旱莲草,《魏氏百草》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