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幻觉似乎来的并不很快,雪澜大大地睁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感觉也没有。如果这就是幻觉的话,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渐渐地有些昏昏欲睡,雪澜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蓦地,似有一道光芒,她突然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中,还有暖风拂面,溪水长流,淡淡怡人,还有漫山遍野的火红花朵,仔细看去上面竟然结了霜,白蒙蒙地连成一片,十里霜红,那是南瑶独有的风光。

展开双臂迎风而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都要飞起来了,她知道正在做梦,但是她高兴,说不出的惬意舒畅。

不知不觉间,四周的红色开始变得浓重热烈,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变成一场熊熊大火,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她的发丝和裙角有了焦枯的痕迹,炽热的火焰令空气中飘起阵阵烟气,周围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耳边传来哭泣嘶叫的求救,一只只挥动挣扎的手臂撕扯她的衣襟,可是她视若无睹,只觉得越发地凄厉哀伤,又似淋漓的鲜血,刺痛了她的眼睛。

转眼之间,大火褪去,露出了一片破败萧条的残垣断壁,还有堆积如山的尸首,血腥焦臭、闻之欲吐。忽然飘下漫天的冥钱纸币,她低首,看见自己正站在一口棺材面前,里面躺着一个的女人,那么干瘪、那么安详。

女人睁开了眼睛,朝她伸出那只枯槁的手,她上前地握住了它。

"阿澜,"女人轻轻地开口,试图露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

"......"雪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带笑意。

"你可以叫我一声么?"女人脸亦是枯槁的的,没有任何生气,眼睛里面空无一物,唯有那抹温柔的神色,像是刻画在嘴边,丝毫不曾改变过。

雪澜张了张嘴,轻轻地道:"娘......"

女人僵硬的脸顿时生动起来,空洞的眼里留下两行鲜血,笑容在她的嘴边绽放,那么美丽。

雪澜俯身去触碰她的脸,可是她的脸颊迅速地干瘪下去,眼里的鲜血流的更快了。

"不......"雪澜哽咽,一张冥纸飘到女人的脸上,盖住了她空洞可怕的面容。

她死了,只是她还想再见见我......雪澜静静地想,隐隐有些绝望。他们都死了,也许,连他也死了,只剩下她一人,不知还在坚持着什么。

风,突然停了,凝固在半空中。

天地,突然静了,停滞在这个时刻。

"轰--"一记惊雷,响彻天际,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天空乌云如山,如怒海波涛汹涌澎湃。

她抬头,望天,一滴水珠砸到她细致的脸上,顺着面颊流淌而下。

而后,倾盆大雨。

漫天的狂雷闪电,狰狞恐怖地朝她扑来,她跌坐在地上,冰冷的感觉游走全身,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就这样,结束了吧......

这一生,过的真是疲惫啊。

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山涧、溪水、落日、红花,还有初见时那淡淡的笑颜。

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任由无边的黑暗带着沉沉的凶意,笼罩了她。

前所未有地平静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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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在天来到柴房的外面,看见里面漆黑一片,疑惑了一下。

"把门锁打开。"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决定还是让她回漪澜院闭门,反正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不怕忠义侯事后发难。

咔嚓两声,下人开了锁,推开房门,离在天顾不得黑,健步如飞,三两步到了床前。

"澜儿,澜儿,"推着床上的女人,发现她整个人都捂在被里,离在天有些好笑,:"醒醒,我带你回漪澜院。"

离在天知道她向来浅眠,方才开锁那么大动静,她早该醒了,这会见她没有反映,以为她是故意跟自己怄气,于是伸手去掀她的棉被。

被子里面没有一点力道,离在天哗地掀开,露出雪澜惨白的脸,没有一点生气。

"澜儿,澜儿?"离在天有点蒙了,抓着她的肩膀摇起来,"澜儿,醒醒,你醒醒......"

雪澜依旧没有反映。

离在天急了,一把抱起雪澜,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快去请太医到连云居去,快去!"说着大步迈出出了柴房。

迷幻散的药效早已过了,只是雪澜却不曾醒来,而是沉浸在了一个更加冗长的梦境里。

26 前尘忆梦(一)

那年,南瑶最普通的十里红开的格外娇艳,漫山遍野火红地连成一片,本来不值半文钱,却因着一场寒潮一夜之间尽数霜冻,成就了难得一见的"十里霜红"的盛景。

年轻的少女踩着一地红花霜雪而至,此时橘红色的太阳斜挂在天边,微风拂过,撩起她素白的衣衫,映着夕阳的余晖,给清丽无方的少女平添了几丝明媚风情。

"可惜啊,这十里霜红的盛景只有短短两日。"清朗的声音没有一点杂质,清澈好像山涧的溪水,少年叹了一口气,站到女子的身边,颇为惋惜地道:"待到了明日天气转暖,地上的霜冻一化,这些十里红就要尽数腐烂了。哎,下一次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少女侧过头,看着少年俊美无铸的脸,白了他一眼,"既是盛景,当然不会时时出现,这世间万物皆是依稀为贵,若然日日相见,只会心生厌倦,又怎么会闻名五国,盛名远播呢。亏你天天跟在爹身边,怎么连这点目光见识都没有。"

少年无故被抢白了一番,俊脸立时垮了下来,哪里还有方才的潇洒自若:"我说你至于逮到个话茬就损我么,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你说的不算,爹爹都让我来了,可由不得你。"少女得意地说道。

"要不是你死缠烂打,爹才不会让你来呢。我就说么,你一个女人不好好呆在房里绣花,没事就想着出去疯,像什么样子,以后看谁敢娶你。"少年说话也不客气。

"哦,我疯?我哪有咱么雪三公子云舒少爷会疯啊。流莺阁的小苏姑娘想必滋味不错吧,不知和方大少的花棍比起来,哪个更让你难忘?"提起这件事,少女不禁眉飞色舞。

原来身边的少年名叫雪云舒,是南瑶首富、云城雪家的三公子,一年前满了十四后开始跟着老爹学做生意,三个月后雪老爷盘了一家亏损的破绸庄给他练手,结果这位雪三公子小磕小碰后就开始风生水起,愣是在雪老爷撒手不管的情况谈成了人生中的第一笔买卖,交货的那天他豪情万丈策马而去,把他净赚的五千两白银尽洒了云城花魁流莺阁小苏姑娘的裙角,那小苏姑娘本不屑这小儿,结果见他第一眼就失了魂,那等俊逸出尘、绝代风华,梨涡浅笑间,哪来的潘安宋玉只怕不及他一个眼神,天上满月都羞红了脸。那晚满月光华无匹,他漫不经心款款一笑--"花魁之姿,不过如此。"结果第二天他就被小苏姑娘的入幕之宾方家大少打了一记闷棍,成了云城一方笑谈。

若轮口舌锋利,少年跟她不想上下,马上回击道:"比不上澜小姐十四岁上红楼找兔爷,一掷五万两只为和邀月公子喝杯酒来的刻骨铭心。"

少女瞪了他一眼,带着些许嗔怪、几分恼怒了和一点娇羞,一双明眸盈盈如水,说不出的明媚动人,薄唇微微撅起,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竟和云舒如出一辙,软玉一样的肤色夕阳下好像透明的一样,眉若远黛,腮若桃蕊,顾盼间一股天然的从容优雅,不是雪澜是谁。朱唇轻启,声音宛若黄莺出谷,"就你知道的多。也不知道是谁为了和人抢生意,?头露面地出卖色相和大户小姐们眉来眼去。"

"小弟我穷困潦倒,哪有澜小姐出手阔绰,为了和刘尚书家的千金怄气,硬是把锦彩坊所有的绸缎都买了下来,好豪情,好威风啊。"云舒也当仁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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