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云兄远道而来,是我定南王府的贵客,本王身为主人定要尽到地主之谊,自然要拿出离央最有名的特产献给云兄。"

在座的显贵们听离在天这么一说,个个都流露出羡艳的目光,一边的云雨棠立刻明白了七七八八,习惯性地开口推辞道:"王爷客气了,云某只是一介商贾,怎么能受王爷的大礼呢。"

五国,离央、东池、北宁、南瑶,西凉,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产,东池专产美酒,北宁盛产名贵药材,南瑶是丝绸之府,西凉地势偏远却有珍贵的汗血宝马,而离央么,嘿嘿,最有名的则是美丽的女人,尤其是青楼里的女人!而这几年,整个离央最有名的美人,便是离都醉青楼的无双姑娘。

好家伙,看来离在天这次是下了血本了,雪澜不痛快地想,脑中浮现出云雨棠和艳无双缠绵的画面,心中对离在天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15章 萧奏

月光透过大门照了进来,打在一个素白的身影上,好像这个女子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所有的人都醉了。无可厚非的,艳无双很美,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可以令人窒息、令人心碎。是心碎,因为她看起来那样脆弱,不同于女子的娇柔,也没有悲伤,像是把上好的水晶摔在地上,散发着璀璨却破碎的光芒。

找不到什么美丽的词句来形同这个她的样貌了,只是这个动人的女子,其实已经毁了吧。雪澜无望地想,心也跟着泛疼起来。

这样的女子,连她都要忍不住沉醉,何况是男人呢。

素手一翻,凭空多出一支白玉箫,一曲《醉东风》自她的唇下飞出,低回婉转、凄怨动人,让人一听便心生伤感、悲从中来。只是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下演奏这样哀怨的音乐,这个艳无双当真会煞风景,恐怕是她对离在天无声的控诉吧。

当然了,艳无双的情绪如何在座的显贵们不会去理会,他们的眼睛都盯在她的身子上,目光"锐利"的好像能透过她的衣服看见她赤/裸的身体一般,那妙曼的曲线、玲珑的腰肢和丰盈的柔软才是他们关注的焦点,至于其它的一概入不了他们的眼、进不去他们的心,就连离在天,看着艳无双的眼神也暗了几分。

这样纯洁的、又一碰即碎的女子,其实更让人有一种想玷污、毁灭的欲望。

全场,只有云雨棠和女人们没有沉醉在她绝世的娇颜中。

一曲过后,四座鸦雀无声,艳无双盈盈一拜,莲步飘到云雨棠面前,跪下身来将白玉萧放于桌上,芊芊玉手持起酒壶斟了一杯酒,奉到他的面前,"无双敬云公子一杯。"

美人如斯,是男人都不会拒绝。四座有羡艳者、有嫉妒者,都在等着云雨棠的反应。

可是云雨棠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艳无双,眼中有着淡淡的温柔。你也是这世间无奈漂泊的灵魂么······

然后,他伸手,持起桌上的玉箫,用丝帕沾了点酒水在萧嘴处擦了擦,轻轻地置于唇下。

不同于艳无双的哀怨,他的箫声更加悲凉,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雪澜有一瞬间的充愣,心底克制不住地颤动,眼眶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口中呢喃着众人听不懂的词句,艳无双恍惚地望看着云雨棠,又像是看着别的什么。

在座的人有些懵了,不明白这位大贵客玩什么把戏,怎么突然吹起萧来了,而且还是真么悲切凄凉的调子。

啪、啪、啪,三声击掌,朝着声援望去,离在天正抚掌赞叹,"好曲、好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云兄果然才艺过人,本王佩服、佩服。"

云雨棠淡淡一笑,"王爷过讲了。云某只是偶有自娱,今日听得无双姑娘演奏,一时兴起便卖弄了一下,让诸位见笑了。"

"云兄又过谦了。"俊目一扫,举起酒杯,"今日我们齐聚再次乃是缘分,诸位不必拘谨,尽管畅饮。"说着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此时艳无双静静地做到了云雨棠的身边,一个劲儿为他劝酒,只是这回云雨棠并没有拒绝,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好像喝白开水一样。

离在天特意从东池进购的上等美酒佳酿,出了名的香醇浓烈,就是千杯不醉也禁不起这个喝法,果然不多时,云雨棠就露出了些许醉态。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下还趔趄一下,艳无双本欲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按回了坐上,有些蹒跚地去解手了。

雪澜一晚上都在寻么着怎么跟云雨棠单独说上几句话,这回见他出了门,便也借口要出去透气。

离在天怎么能看不明白她的那点小心思,想起宴会前的两人的眉来眼去,本就心中有气,这会而当然是不让了,死死地搂着她的腰,霸道地让她给他斟酒。

一阵胸闷,宴会进行到现在,已经是乌烟瘴气,有些客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和那些侍妾们亲热起来。看着下面那些糜烂的场面,雪澜胃中翻腾不已,加上离在天身上浓烈的酒气,实在受不了了,哈下腰就开始干呕。

离在天一看急了,起身就要抱着她走。雪澜一把推开他,"别碰我,你身上酒味太重,我自己回去。"

离在天皱皱眉,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自己能行?画眉,好生扶着夫人,回去记得找太医来看看。"

这大半夜的,上哪找太医?雪澜也不惜搭理他,搀着画眉就走了。

16章 月下

想要回漪澜院,是必要经过一条长长地回廊,穿过后花园,然后七拐八拐一阵才能到。当初离在天为雪澜选址的时候,考虑到她喜欢清净,也为了以后没人去打扰她,特别挑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界,所以和离在天居住的连云居有要好一段距离。

是夜、微凉,雪澜整了整衣襟,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刚刚在回廊上她特意放慢了脚步,可依旧没有看到云雨棠的身影,这会已经到了花园的中心,看来是不会遇到他了。

"咳······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雪澜蓦地止步,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个修长纤瘦的身影站在梧桐树下,微微弯弓着腰,用手帕掩着嘴角剧烈的咳着。

不是云雨棠是谁。

"画眉,你先回去给我收拾一下,我想在花园透透气。"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雪澜想也不想就朝他走了过去。

月色如洗,流淌了一地。银灰色的月光洒在云雨棠的身上,使他更添几分朦胧。

他还在咳嗽着,双肩耸动,像一个磨坏了的风箱在肺里抽气一般,吸吐之间沉重浓烈,而又像随时都断了气一般。

雪澜静静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

隔了好半响,他才咳完,一手轻按胸前,轻轻地合上了眼睛,连吸了三口气,这才徐徐地睁开双眼。

注意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可是他并没有回头。

"竟然咳得这样厉害······"雪澜轻轻地呢喃,好像是在对他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

"已经是老毛病了。"云雨棠也轻轻地呢喃。

"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认识了很多年,语气自然地一塌糊涂。

"七年了吧,要不就是八年。"云雨棠收起了手帕,却依旧没有回头。

"那刚才怎么还喝那么多酒。"

"东池的青棠香,呵呵,有我家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