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自己。

“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你既然醒了,就该去看看你的朋友们了。他们可是守了你三天三夜。”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祁因第一个冲进来,后面跟着宇文舟和付雷。

“黎鸢!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祁因张开双臂,老鹰抓小鸡似的靠近,想抱又不敢抱,急得在黎鸢周围团团转。

宇文舟则一脸淡定,眼底的关心恐怕只有黎鸢才能读懂。“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适?”

付雷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我就说吧,黎鸢大人怎么可能有事?我爷爷的药就是灵!”

看着三个性格迥异的伙伴,黎鸢心情也好了起来。“我没事,谢谢你们。而且,我感觉自己变强了。”

祁因一脸惊喜,“真的?有多强?能打赢付雷那家伙吗?”

付雷眼睛一瞪,“你说谁呢?!”

宇文舟看着她手中的青竹杖若有所思。

“好了好了,”付沧海打断他们的争论,“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既然醒了,就别闲着了。雷子,去厨房看看午饭好了没?祁因,去把院子里的落叶扫扫;宇文舟……你跟我来,老夫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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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舟踏入书房门槛时,老掌门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案头一枚裂纹纵横的玉棋子,头也不抬道。

“坐吧。”

宇文舟依言坐下,目光扫过书案上摊开的一本古籍。

泛黄的纸页上,某段关于“灵根浩劫”的记载被朱砂圈出,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批注。

【灵脉断裂之日,血色漫山,有白头翁言‘法则之末,终结之始。黑白颠倒,乾坤倒置。日月同天,众星归位。天地棋局,落子无悔’。】

“知道老夫为何单独叫你过来?”付沧海终于抬眼,灰蓝色的瞳孔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朝歌四象里,你这双眼睛看得最透,却也藏得最深。”

宇文舟放桌下的指尖在膝头轻轻敲击,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终会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位老掌门心思如此缜密。

早些时候,他听祖父提起过武寅山和付家,虽然两家相距甚远,但在百年前也曾有过交好,不过那也是上上上……一代人的事情。

“老前辈想问关于‘封神计划’,还是……菩提神树?”

“都问。”付沧海将玉棋子拍在棋盘上,“啪”的声响惊飞了窗沿上的麻雀。

第205章 悔棋

“你宇文家世代守护神树,却把你送进朝歌当棋子。现在诡世界大门洞开,你这颗棋子,还打算按原定轨迹走下去吗?”

宇文舟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宇文家徽。“家族训诫说,‘先知之眼所见即天命’。但我推演过八百次,所谓‘天命’里,黎鸢的存在是唯一的变数。”

“变数?”付沧海冷笑,“她是变数,也是劫数。你以为唤醒灵根是好事?百年前那场灵根浩劫,死的可都是能与天地共鸣的修士。”

说着,他指向窗外。“现在武寅山的猴子都比你懂道理强扭的瓜不甜,强拉的灵根……”

“会爆。”宇文舟接话,眼中闪过数据流般的微光,“我计算过黎鸢的精神力阈值。灵根觉醒后,她的能量波动已达到SS级峰值的173%,若无法正确引导,三个月内必有一次能量反噬,轻则修为尽废,重则……”

“形神俱灭。所以老夫把这杆子给她了。玦灵仙子的法器认主,至少能替她锁住三分灵根戾气。但关键不在法器,在人。”

说完,他从书架深处抽出一卷画轴,展开后竟是幅工笔重彩:月下古树下,青衣少女持杖而立,身后悬浮着十二枚青铜古钱,每枚钱币上都刻着不同的卦象。画的落款处,“玦灵”二字已模糊成血色。

“百年前,玦灵仙子用十二钱卜卦,算出拯救灵脉的唯一解法是‘以身为祭’。”付沧海的指尖划过画中少女的眼睛,“现在的黎鸢,和她太像了同样的固执,同样的……慈悲。”

宇文舟呼吸微滞,声音低沉下来。“老前辈想让我做什么?朝歌的监控系统已经注意到黎鸢的异常,陈岩那边……”

“陈岩?他不过是封神计划的执棋人,真正的棋手在更深处。”他将玉棋子推向宇文舟,“这枚‘悔棋’给你。想清楚是继续当朝歌的青龙,还是做武寅山的观棋人?”

窗外的松涛忽然变大,卷起满地落叶。

宇文舟看着棋盘上那枚裂纹蔓延的玉棋子,仿佛看到自己分裂的命运:一边是家族百年的守护誓言,一边是黎鸢眼中跃动的、不愿被定义的光芒。

“我需要时间推演。”他最终开口,指尖触碰到棋子的瞬间,一股凉意顺着经脉窜入脑海,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菩提神树燃烧的火光、江辰紫色眼眸中的嘲弄、黎鸢握着青竹杖的背影……

“时间不多了。”付沧海收起画轴,“三天后,武寅山的‘灵根试炼’开启。若黎鸢能通过,或许能找到控制灵根的法子。但试炼里有什么,连老夫也不清楚百年前那场浩劫,把试炼场变成了半诡世界区域。”

宇文舟猛地抬头,“半诡世界?这里怎么会有……”

“因为玦灵仙子当年祭献的灵根碎片,就埋在试炼场深处。现在那些碎片被黎鸢的灵根气息引动了。你最好祈祷她能活着出来,否则……”

他没说下去,只是指了指门外。

祁因正扒着窗缝往里看,被发现后慌忙缩回脑袋,撞得窗框“哐当”响。

“去吧,”付沧海挥挥手,“记住,棋盘已乱,落子当心。”

宇文舟起身时,发现那枚玉棋子不知何时已握在自己掌心,裂纹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仿佛预示着某个无法逆转的结局。

走出书房,祁因立刻凑上来。

“喂白毛,老爷子跟你说了啥?神神秘秘的。”

宇文舟没有回答,匆匆把祁因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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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武寅山的古松在山风中低语。

黎鸢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体内能量躁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