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一些奇怪……

此时应当是水仙又走了进来,她刚一绕过摆在外头的花鸟屏风,就看见张芙音醒了。于是立马加快了脚步,来到床前,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说道:“福晋您可算醒了,这一觉的时间好长啊。”

虽然她满面笑容,可是那双眼里布满了红丝,发髻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熬了几夜没好好休息。张芙音莫名觉得她可亲,也露出一个浅笑回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申时过半了,福晋可是饿了?”

张芙音轻轻摇了摇头,饿倒是不饿。她的目光转向了窗外,水仙也跟着看了过去,还以为她是在看外头站着的刘侧福晋呢。

“福晋,刘侧福晋和弘昇阿哥到现在还没走呢,方才孙大夫来了,她又看见我们忙这忙那,定是知道您醒来了,这才不肯走。”水仙提起这位刘侧福晋的时候,哼哼唧唧的,一脸的不屑。

张芙音被她的这幅神情逗笑了,缓了一会又试着问道:“她这几日每日都来吗?”

“可不是呢,说是要进来侍奉您,可我们哪敢让她进来啊!她的弘昇阿哥害您跌进池塘里,这会还假惺惺地来请罪,要说弘昇阿哥不是被别人教的,我都不信。”

水仙想起这大冬天的,福晋却掉进了这冰凉的水里,又烧了整整两日,这才醒过来。心里又难受又恨,可恨当时自己没跟着福晋去花园里,不然说什么也不会让福晋靠近池子。

“蔷薇当时跟您一块去的,说是您和弘昇阿哥碰见了,他让您和他一块丢皮球玩,结果那球掉进池子里,您去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那弘昇阿哥哪回出去不是一群妈妈婆子跟着,谁不能去捡,偏要您去。还有那蔷薇也是……”

水仙越说越来气,眼见着后面还有一大串,张芙音出声打断她,“那你去和她们母子说,我如今还不方便见她们,等我大好了,再去请她们过来。”

水仙听了便不再说话,替张芙音掖了掖被角,就走了出去。片刻,张芙音隔着窗子,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声响,接着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当是那位刘侧福晋走了。

只是方才听水仙说的那些话,张芙音大约明白了,原身落水看来不是一件意外那么简单的事,想必是跟那些肮脏的争宠手段有关。

若不是自己恰巧穿了过来,还真让她们得逞了。一时间想起无辜惨死的原身,以及浑身无力还只能躺在床上的自己,张芙音心里无奈确认,自己这是拿了宅斗剧本。只不过是想了这么一会,便又觉得头疼起来,不管怎样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又过了三四日,在每日被灌好几碗苦药之后,张芙音渐渐觉得自己有了力气,偶尔下床也不需要人扶了。

在被精心照顾的这几日,张芙音同时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原来自己竟穿到了康熙皇帝的第五子胤祺的嫡福晋他塔喇.芙音的身上。

只是张芙音对参与夺嫡的那几位阿哥还算是有些了解,这位五阿哥,倒真的是一无所知。

但转念一想,既然他没参与夺嫡,那想必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凄惨的下场。

在张芙音落水生病的这几日,一直都是这几个贴身侍女在近旁照顾,从没见过那位五阿哥来看望过。虽然木兰水仙她们都说,五阿哥被太子派了差,已经好几日都没回府了。但张芙音还是在她们有些为难的神色中明白,看来自己这个嫡福晋不怎么受宠。

更何况府里这位刘侧福晋是五阿哥成亲前亲自去求皇上册封的,她又生下了五阿哥的长子长女。另外府里还有白佳氏和瓜尔佳氏两位格格,也都是比自己早到五阿哥身边服侍的。

不受宠就不受宠呗,张芙音不在乎这个,反正已经是嫡福晋了,还能轻易被别人欺负了去?

这日太阳暖洋洋的,张芙音被闷了好几日,早就想出来晒一晒透透气了。

这会她正裹着厚厚的大氅,躺在铺了毛毯的躺椅上,舒舒服服地闭着眼睛沐浴阳光。

身后坐在锦墩上的水仙轻轻按揉着芙音的肩膀,一边在心里暗暗想着:这回福晋醒来,倒像是对府里的侧福晋和格格上了心,不仅问了平日里那几位的言行作风,也问了她病倒的这几日她们有没有什么动作。

这样才对!这贝勒府里,甭管贝勒爷宠爱哪位侧福晋或是格格,但嫡福晋就是嫡福晋。往日福晋就是对这些事不上心,才会让那刘侧福晋看似得意。

张芙音此刻脑子里想的却是成了嫡福晋就是这座后院里的女主人了。自己辛苦工作了好几年,一天年假都没休过,连旅游都没时间出省,张芙音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躺平,说什么也要躺平!别想让我起来宅斗。

因而对于这位刘侧福晋和弘昇阿哥,既然自己的身体已经修养差不多了,那么自然该会一会她们母子。虽说这五阿哥不在府里,弘昇又是他唯一的儿子,自己暂时不能对她们怎么样,但也该让她们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软柿子才行。

张芙音全身被晒得暖和舒服,她捏住还在给她按揉的水仙的手,转过头说道:“水仙,你去请刘侧福晋和弘昇阿哥过来,我要见一见她们。”

水仙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劲,欢快地“哎”了一声,就往外走。张芙音看着她气势昂扬的背影,忍不住失笑。

木兰也听见了张芙音的吩咐,她走过来想要扶起芙音,“那奴婢扶您进去梳洗更衣。”

这是自然,第一次见那刘侧福晋,一定要打扮得精致得体,怎么样也要将她比下去。

张芙音被侍候着换了一身绣团花纹的杏黄衣裳,袖口和衣领处用金丝银线滚了一圈缠枝花纹。梳了挑心髻,因为张芙音嫌这个发髻已经太重了,上面只插了几支素钗。

上完妆,木兰捧着铜镜让张芙音对着看,这时候的镜子大概已经和后世的玻璃镜差不多,映着张芙音的脸庞十分清晰。

张芙音也十分满意,这样淡妆就很好。

外头水仙已经进来回话了,刘侧福晋和弘昇阿哥已经在正院门口等着了。

张芙音这才起身,带着木兰和水仙二人去会一会这位刘侧福晋。

刚刚在配殿的上首坐下,门外的小丫鬟就领着刘侧福晋和弘昇阿哥进来了。

张芙音为了能给这母子一个下马威,早已摆好了一个自认为不怒自威的表情。

殿外阳光正盛,张芙音看着不远处的一大一小人影慢慢走近,等到走到屋檐下避光处,这才能渐渐看清她们二人的脸。

只是……张芙音瞧着刘侧福晋身旁的那个小豆丁,身量还没这儿的一张椅子高,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就连跨门槛时都得双手扶着门才行。

怎么回事!张芙音以为弘昇阿哥至少七八岁了,不然水仙提起他时才说,他是被别人教坏了才害人的。

可看着他路也走不稳,牙也没长齐的模样,张芙音缓缓转过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水仙,用无声的眼神质问她:“三岁的孩子!他能害人吗!”

第02章 第 2 章

一旁站着的憨憨水仙看见福晋朝自己看过来,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想要安慰福晋别害怕。

张芙音内心无奈只得转过头去,这时刘侧福晋和弘昇阿哥已经来到了厅堂的正中间。

刘侧福晋穿的倒很素雅,藕荷色绣水草金鱼纹旗装,发髻上也只插了一两支翡翠钗,脖子手腕处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带。她的妆容也清雅自然,与她浑身的温柔气质倒也相配。

张芙音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位很受宠的刘侧福晋应该是明艳类型的美人,原来竟是这样清新素雅的女子。

刘侧福晋带着弘昇阿哥规规矩矩地先给张芙音行了个礼,张芙音让她们起身,请她们先入座。

哪知刘侧福晋坚决不肯,张芙音见状也不勉强只好随她去了。

“福晋,妾身今日带着弘昇来是专门来给福晋请罪的。那日都怪弘昇顽劣任性,才累的福晋跌入池塘。福晋病倒的这几日我亦十分忧心,虽不能近身侍奉汤药,但每日都焚香抄经祈祷福晋能早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