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南深吸一口气，决定转移话题，引入他精心准备的另一个重要谎言：“其实.....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程昱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夜灯的光芒在他的眼睛里映出温柔的暖意：“什么事？”

“我....找了一份新工作。”季向南斟酌着词句，眼神略微闪烁，仿佛是在害羞地分享一个好消息，“准备辞掉便利店的工作。”

“新工作？”程昱眼中闪过惊讶，身体微微前倾，“什么工作？”

季向南坐起身，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被单，这个小动作完美地展现出他的紧张：“我参加了社会招警考试，准备去公安局工作。网络安全科技处的技术支持岗位。”

程昱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公安局？”

从便利店店员到警察？

这转变好像有点大。

“其实我学的就是计算机安全专业，一直有这方面的兴趣。”季向南解释道，声音平稳，“便利店工作只是临时的，一直想找个和专业相关的工作....没想到真的通过了。”

他没有告诉程昱的是，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就在决定搬进程昱公寓的前一周，季向南联系了林智。

“你说什么？加入我们？”当时，林智坐在他对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在开玩笑吧？”

季向南平静地看着他：“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林智追问，眼中满是怀疑，“你过去一直拒绝正式加入，坚持要保持你的独立顾问身份。”

“我想重新开始，过上更稳定的生活。”季向南缓缓解释，“而且，如果我正式加入，就可以全天为组里工作。”

林智眼睛微微眯起，显然在权衡利弊。

他当然明白，如果季向南真的成为局里的正式雇员，就意味着他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使用季向南的技术。

而且条件和报酬.....也可以扣点。

“你确定？”林智还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意味着你要接受我们的规章制度，服从命令，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林队，我们都知道这些规则对我不会有实质性约束。”季向南笑了笑，那种浅浅的、略带讥讽的笑容，“我需要的是一个合法的身份，一个能够解释我收入来源的职业，一个能让我过上正常生活的掩护。”

“所以是为了那个人？”林智敏锐地捕捉到了季向南话语中的线索，“你的约会对象？”

“我只是需要一个体面的身份，林队。”季向南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你们需要我，而现在我需要一个让我能解释我收入来源的工作。我已经准备好资料，你只需要走走过场就行。”

他说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林智面前：“我的履历、学历证明、专业能力评估，当然都是我自己做的，但足够真实，能通过任何背景调查。”

林智翻开文件夹，快速浏览着里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这不符合规定。”

“但不是不可能。”季向南平静地反驳，“特殊渠道招聘技术人才并不少见，尤其是对于那些有特殊才能但可能不符合常规录用标准的人。”

林智深深看了他一眼，放下文件，靠在办公桌上，双臂交叉在胸前：“这几个月，你的时间安排变得越来越古怪，突发的任务你拒绝得越来越频繁。这不像你，季向南。”

季向南没有回答，只是将另一份文件推到林智面前：“这是我草拟的协议，工作性质、薪资待遇，以及最重要的工作时间。我需要固定的上下班时间，非紧急情况不加班。”

“九点上班，五点准时下班？周末双休？紧急任务必须提前一天通知？”林智翻阅着文件，眉头越皱越紧，“你在开玩笑吗？我这边不是普通公司，案件不会按照上下班时间发生。”

“我从来就不是正常的警员。”季向南直视林智的眼睛，“你我都清楚，我的价值在哪里。这些条件，对你们来说不过是小事，对我却至关重要。”

他走到窗前，百叶窗的阴影在他脸上形成一道道条纹：“你们需要我的技术，需要我能进入那些你们永远无法接触的地下世界。”

转过身，阳光在他背后形成一道轮廓。

“而我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生活，一个能够解释我身份的职业，一个不会让人起疑的日常。”

林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来回踱步，最终停下脚步：“即使我同意了，局里其他人未必会接受这样的特殊安排。”

“他们会的。”季向南微笑，“我相信林队的能力，毕竟，你不会想失去我这个资源，对吗？”

林智叹了口气：“我会尽力，但不保证全部满足。毕竟，体制内有体制内的规矩。”

“你会尽力的，林队。”季向南整了整衬衫下摆，“因为你知道，没有我，有些案子永远都破不了。”

“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如果你答应，就开始准备相关文件。如果不答应....”他停顿了一下，“那我们就回到原来的合作方式，只是我可能会更加挑剔一些。”

说完，他拿起公文包离开办公室。

林智沉默地看着季向南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我接局长办公室。”

他清楚，季向南的要求虽然特殊，但对方的价值的确无可替代。

过去几年里，多少复杂的网络犯罪案件都是依靠季向南的技术才得以破获。

如果能将这个“野生资源”正式纳入体系，即使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林智对季向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

也许是因为当初是他亲自将季向南从犯罪的边缘带了回来。

也许是因为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一种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可能性。

而现在，季向南似乎真的因为一个人，在尝试着过上一种更加正常的生活。

作为警察，林智不应该阻碍任何人走向光明的尝试，即使这个人曾经处于灰色地带。

门关上后，走廊里，季向南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他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