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出乎季向南的意料，程昱转变方向，径直朝着季向南的桌子走来。

季向南的心跳几乎停滞了一瞬，他迅速假装在与西装男交谈，不想显得像一直在监视程昱的样子。

“季先生。”程昱的声音在季向南身侧响起，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不自然的拘谨。

季向南抬头，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程先生？”

程昱站在桌边，一只手不自觉地扶着椅背，似乎是为了保持平衡。

他的脸色比季向南之前观察到的更加难看，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抱歉打扰了。”程昱略显局促地站在桌边，“我刚才去结账了，和同事们说我要先回去。那个...不知道你吃完了吗？要一起走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不确定这个提议是否会被接受。

季向南短暂地屏住了呼吸，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想因为过度的喜悦而吓到程昱。

“我们正好也结束了，是吧，张先生？”季向南转向西装男，眼神中有着明确的暗示 。

西装男立刻会意地点头，脸上浮现出完美的失望表情：“是的，季先生。虽然我本来还想邀请您去我提过的那家酒吧，但看来只能改天了。”

“谢谢你的理解。”季向南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数量远超实际消费，放在桌上，“这是我的部分，张先生。至于那家酒吧，我们下次再约 ”

他故意强调了“下次”两个字，果然，程昱的眉头皱了一下。

西装男接过钱，微微点头：“当然，下次一定。”

季向南朝西装男礼貌地颔首，然后转向程昱：“走吧。”

程昱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两人并肩离开烤肉店，冷风迎面吹来，程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季向南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稳，明显是酒精和胃痛的双重影响 。

“程先生还好吗？”季向南适时地表达关切，“看起来不太舒服 。”

程昱勉强笑了笑，手轻轻按在胃部：“有点胃不舒服，我胃不太好，本来就不该喝酒的。”

“喝了多少？”季向南明知故问 。

“可能五六杯吧，”程昱摇摇头，“同事们太热情了，实在推脱不了。”

季向南心疼地看着他：“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下？或者我去前面的药店买点胃药？”

“不用了，吹吹风就好了，我找个代驾。”程昱摆摆手，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我是不是打断了你们的计划？”

“没有，看到你不舒服，我有点担心。”季向南垂下眼睑，停顿了一下，声音放低，“说实话，我也不太想和他继续待在一起。”

程昱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看起来人很好啊。”

“嗯，他确实挺好的。”季向南模糊其辞，“但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就是没有那种...共鸣，你懂吗？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程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拿出手机，打开代驾APP，手指却在屏幕上迟疑着，动作显得不够敏捷。

季向南默默观察着，注意到程昱的手指微微发抖：“让我来帮你。”

他说完，自然接过程昱的手机，不动声色地为自己触碰到程昱的手指而暗自欣喜。

程昱没有拒绝，疲惫地点了点头，另一只手仍然按压着胃部，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

季向南迅速操作着手机。

“密码是......”程昱欲言又止，胃部突然一阵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额头上渗出冷汗 。

“程昱！”季向南立即扶住程昱的肩膀，声音控制不住颤抖。

尽管他为能这样近距离接触程昱而兴奋不已，但看到程昱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中确实涌起一阵酸涩的疼痛。

搀扶着他走到路边的长凳上坐下，然后将程昱的手机放进自己口袋，转而用自己的手机叫来代驾 。

“十分钟后到。”季向南一直看着程昱。

程昱的头发因为冷汗而打湿，贴在额头上，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抱歉...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

季向南蹲在程昱面前，抬头看着他，双眼中的担忧不加掩饰：“别这么说。”

胃部又是一阵绞痛，程昱不得不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缓解不适。

“我听说胃疼的时候不应该空腹。”季向南轻声说，手缓缓放到他的膝盖上，“团建总是吃不饱，我看你也没怎么吃东西。要不...去我家吧？我煮点热粥给你，我也没吃饱。”

程昱睁开眼，明显是在纠结。

季向南轻轻在程昱膝盖上捏了捏：“别犹豫了，你需要吃点东西，我家就在隔壁，又不是什么坏地方。”

“好...谢谢。”程昱最终点头同意，声音嘶哑。

第35章 记忆

代驾将车停好把车钥匙给了季向南，季向南轻声叫醒靠在自己肩上的程昱。

程昱睁开眼，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后迅速直起身。

“到家了？”程昱手依然无意识地按在胃部。

“嗯，回家了。”季向南轻声回答，用一种近乎亲密的语气，仿佛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很久，他率先下车，然后伸手扶住仍有些不稳的程昱，“慢点，地上有点滑。”

程昱的头依然有些低垂，步伐虽然比之前稳了些，却依然需要季向南的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