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的吧，五条悟在心底叹气，他用手指将那抹鲜血擦去。动作细致温柔，像是在对待一只蝴蝶或者是一朵花。

夏油杰调动脸上的肌肉，努力的露出一个笑，“谢谢，悟，变成了可靠的大人了。”

简直是比哭还难看啊，五条悟看着眼前这张强装微笑的脸，如果是高专的时候，自己就可以用手狠狠的揉这张脸，然后对方就会露出无奈又释然的笑容，重新打起精神，站到自己的身边吧。

现在已经不可以了，五条悟第一次无比真实的意识到，高专的时光已经永远的过去了。

五条悟伸出双手，捧住夏油杰的脸，让那双无神的眼睛对准自己，“杰，我很强大吧，我是最强的的吧，所以无论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我都会活下去的。”

五条悟深深的深深的望进那双眼睛里，有灿烂的无边的光华在五条悟的眼睛里流转。

宇宙最初最亮的那抹光，一定是掉落在悟的瞳孔里了吧，夏油杰怔怔的看着五条悟，这样的想法忽然出现在夏油杰的脑海中。

“在狱门疆里面还是在狱门疆的外面，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五条悟的语气放的很轻，“所以，不用自责。而且，你拼了命也要回应老子的姿态很帅。”

“说的没错，我一直想要的，想要给悟的，是最好的，”夏油杰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像是粗粝的石子在摩擦，“受人景仰，有信赖的老师和同学，同伴不会再轻易的死去。但是我却哪一样都没有做到，如果悟没有遇到过我就好了。”

是的，如果悟没有遇见过自己就好了，这是一直隐藏在自己内心的想法。以前的时候，被他深深的埋藏起来，不敢窥视分毫，现在，所有的一切被赤裸的刨出来。现在我带给悟的只有痛苦啊。

“如果没有遇见杰的话，五条悟就是一直生活在狱门疆里面吧。”五条悟低头，用额头抵住夏油杰的额头，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一朵云，密密的将夏油杰包围。“只要是杰给我的，对于我来说都是最好的。”

高专甜蜜快乐的回忆是好的，新宿吵架分别也是好的，甚至连小巷子里的最后的诀别也是好的。因为除此之外，都是贫瘠的苍白，所以即便是痛苦，对于五条悟来说也是好的，“当然能够亲密的和夏油杰在一起是最好。”

“和我在一起吗？”夏油杰苦笑，是惩罚吧，是诅咒吧，耳边回荡起咒灵的喊叫，‘痛苦！绝望！！你将坠入深渊！！！’

我现在就是在深渊地狱啊。

他早就失去了回应悟的资格，他早就失去了被爱，享受幸福的资格，在他亲手杀了自己父母的时候！

夏油杰的心绞成一团，他甚至希望它能停止跳动，那样的话就不会这么痛了。五条悟还喜欢着他，五条悟还爱着他。

他以为这份喜欢会随着时间淡去，或者是已经在这十年中消磨殆尽。但是现在五条悟告诉他，他还一直的小心保留，它们崭新如昔，它还一直在等待他。

想要去接触这份爱，想要融化在里面。他的灵魂疯狂的叫嚣着，因为他也是如此的而爱着五条悟。

但是不能这样做，如果他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幸福，那他的父母就白死了吗？他是凶手啊！他亲手杀死了爱他的父母！

倒在血泊里，父母的尸体还在死不瞑目的望着他呢！浑浊的眼珠似乎在不停的质问他：

凭什么！

凭什么！！

你这样的人也配得到幸福吗？！

你应该去死！

你应该下地狱！！！！

夏油杰动了一下，想要去看五条悟那双漂亮的透彻的眼睛。但又害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充满眷恋爱意的情感。

他最终只是将头埋在五条悟的脖颈间，沉默了半响，夏油杰只是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嘛，无所谓。”五条悟用手轻轻的拍了下夏油杰的脑袋，手指顺着他的长发捋下去。“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如果不是这样，反而就不像杰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是杰给我的，我都会接受，都会喜欢。”

五条悟的手指顿在半空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来，是杰的眼泪。

温柔和爱是会令人痛苦的东西。

‘五条悟的性格是有些冷酷的。’五条悟漫不经心的想到视频中咒灵的话，说的没错，他确实要比杰冷酷呢。

明明知道会令杰痛苦，但还是要接近他，还是要温柔的对待他，还是要缠绵的诉说的那些爱意。

即使这些会令夏油杰摇摆、痛苦、煎熬，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停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夏油杰是那种一旦作出决定就绝不会悔改的人。他的喜欢，他的爱，是夏油杰前进路上的石头和荆棘，越是生长越是蓬勃，越是会让夏油杰遍体鳞伤。

但是

没有摧毁盘星教，没有阻止夏油杰的行动，没有囚禁起夏油杰，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他心里的一定程度做出了判决就不会改变。

他的心里毫无怜悯，谁让杰喜欢上了他呢？想要温柔地爱他，又要残酷地对待他。

所以说爱根本不是什么温柔美好柔软的东西，而是比黑暗更深，比诅咒更加扭曲，残酷无比的情感。

五条悟的手指微微动了两下，继续轻柔的梳理了夏油杰的长发。

会议室里面这个气氛也很沉闷， 在这里面的人几乎都是两个人的朋友。

如果说之前的几个人只是为五条悟和夏油杰感到遗憾的话，那么这次可以说是作为旁观者都感觉到难过的。

在京都，因为害怕同伴之间的感情过于深厚，会在一方死亡之后痛苦，所以咒术师之间会故意的保持距离。

高专的情况在夜蛾正道成为校长之后，好了很多，但是除了同期之间也不会特别的亲密。

因为说白就咒力来源就是就是人类的情感，咒术师强大又脆弱。

普通人的情绪反应会在他们这里无限的放大，喜爱时固然十分美好，但是当那份喜欢失去之后，痛苦也会加倍。

所以对于咒术师来说，保持冷静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是家入硝子和冥冥那样。

这两个四位仅有的特级咒术师之二，竟然会让自身的情感纠缠到如此地步。

咸鱼日下部笃也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就这么爱吗？真是旁观都让人感觉到恐怖，这个时候日下部都不住庆幸，幸好自己独身一人没有爱慕的对象。

猪野琢真抓着七海建人的袖子，抽抽哒哒，真情实意，“五条前辈夏油前辈，真是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