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笨手笨脚在美术手工课上总是搞得一团糟的曲邬桐逐渐找到乐趣,逗着梁靳深说了不少让他难为情的话。
曲邬桐舔着食指沾着的番茄汁,她?猜想,应该都是让他“汪”的那两声惹得他现在还?耿耿于怀。
哎,下次还?是不能玩过火。
但或许多?玩几次,他可能也就适应了。
番茄牛腩的味道在厨房中扑腾,曲邬桐盯着梁靳深系着围裙的背影,将刚才的思绪读档,重新推理。
十八岁的梁靳深,为什么要给?她?递那首情诗呢?
难道是暗恋她??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曲邬桐自己给?否定?了。
梁靳深怎么可能暗恋她?。
毕竟十七八岁的曲邬桐对梁靳深的针对可是有目共睹,时至今日,那些?不知晓他们婚姻关?系的高中共友们偶尔在她?面前提及他的名?字都仍有所顾虑。
十八岁的曲邬桐一日三餐没有一天没有一顿是好好吃的,瘦弱,套上宽大的校服,总被林之澄打趣风一吹就会被刮跑。
为了节省洗头时间而剪短的自然卷短发毛毛躁躁地有个性地炸着,素淡的脸上眉毛很浅,雀斑却很深;总是臭着一张脸,对谁都扬着下巴。
这样的曲邬桐,怎么可能会被梁靳深递情诗呢?
搞不懂,搞不懂。
曲邬桐蹙着眉。
慢慢回忆,除了考试与表彰,曲邬桐并没有其他的与梁靳深相?关?的多?余记忆。
比起梁靳深本人,她?更在乎他成绩单上的数字。
哦,曲邬桐突然在犄角旮旯的角落中翻找出一点他的蛛丝马迹,除去?学习外的唯一交集,或许就只剩校运会了吧。
真是气人,明明都是尖子生,曲邬桐常被林之澄嘲弄是书呆子,每次体测八百米都快丢掉半条命;而神父却总是偏爱梁靳深,给?他好脑袋的同时还?慷慨赠予运动天赋。
高二高三两年校运会,梁靳深都是一班的主力运动员。
班主任老陈怕班级同学读书读傻了,每逢校运会都鼓足了劲积极动员全班齐上阵,不是去?参赛,就是被发配做应援和志愿者。
而曲邬桐与林之澄因广播站播音员的身份落了个闲,被老陈放过,但依旧仔细嘱托她?们俩要多?多?写?点念点一班运动员们的加油稿。
冰释前嫌,曲邬桐倒是乖乖听了老陈的话,为梁靳深写?过几篇加油稿,还?都亲自念了。
只不过那些?稿件也不是她?认真写?的,从网上找了千篇一律的模板随便套了套,再?加入一点酸掉牙的什么“少年”“荣光”这类的词汇,一拼贴就是一份新稿。
“谢谢你。”
梁靳深刚跑完一千五百米,气喘吁吁,满身热气,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轻柔。
结束广播站值班,曲邬桐捧着习题册走回校道上架着的一班大本营帐篷,半路偶遇他,收获一句莫名?其妙的道谢。
“谢我什么?”她?较真。
与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梁靳深提心吊胆,害怕自己搭话的借口拙劣,又关?心自己身上的汗味会不会明显,“谢谢你给?我念加油稿。”
“哦。”曲邬桐语调平直,“不用谢。”
高三,广播站正经历着换届,曲邬桐与林之澄自觉退位让贤,校运会念稿值班只象征性地排了一两场。
校运会热门项目10X100m的项目进行?前一小时,一班参加接力的一个女生在跳高项目中受伤,被迫空出一个席位。
老陈急得团团转,碰巧看见曲邬桐在大本营树荫底下认真做题,二话不说就将她?拉来?充公。
毕竟还?是顶着“班长”这个职位,曲邬桐硬着头皮站上跑道,开始预先热身试试接力默契度。
接过接力棒,曲邬桐就迈开腿奋力跑。跑了快五十米,才看清原来?对面与她?交接班的是梁靳深。
呼吸一乱,毫无经验,曲邬桐与他交接棒失败,接力棒掉在地上,她?急忙弯腰去?捡,慌里慌张中没握上接力棒,倒先捏住他的手。
“对不起!”
“对不起!”
异口同声地响起两句道歉,曲邬桐撒开手,然后梁靳深逃一般地跑走。
幸好只是热身。
周边同学都这样劝她?,曲邬桐捏紧了拳,好胜心被激发,一到正式比赛却是跑得飞快。
一头卷发飞扬,像兔子耳朵,又像狮子王飘散的毛发。
交接棒顺利。
曲邬桐成功将接力棒稳稳递到梁靳深手中,梁靳深也完美地拿住加速向前跑。
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场运动会,一班拿了第?一。
老陈乐疯了,全班同学也都兴奋,一张张冒着青春痘,染着黑眼圈的脸上都浮现如出一辙的傻气的笑。
校服被汗湿黏在身上,头发乱糟糟,发夹都被跑掉了,曲邬桐叉着腰,也跟着大家一起笑。
依照接力的站位,梁靳深站在她?身旁,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辛苦了。”他开口说。
“你也辛苦了。”曲邬桐心情颇好,回答的语气也在天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