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临奚啊嵇临奚。”他靠着?椅子后背,笑了,“你那么费尽心机帮太子,求的就是现在?这样一个结果吗?”
“太子和皇上可不一样,他更重沈家,于是沈家一门二?高官,沈家气?势正盛,你一个人,拿什么和世家去斗?”
嵇临奚面无表情看?他不说话。
王相?道:“真恨你不是本相?真正的儿子。”
“倘若你是本相?亲子,我们父子二?人,这陇朝江山不就唾手可得?”
“嵇临奚,你就甘心让沈家兄弟二?人这样一直骑在?你头?上吗?”
说了这么多,嵇临奚终于缓缓开口:“不甘心又如何?就像相?爷所说,陛下看?中沈家,忌惮我,我一人之力,又如何斗得过他们沈家兄弟二?人呢?”
王相?冷笑,“你现在?这般模样可真是与?以前相?差甚远,怎么,太子还真把你这只鬣狗驯服了?拔了你的獠牙与?利爪,你竟然还能?跪着?对他俯首称臣?”
嵇临奚一下咬住牙。
王相?朝他倾过身体,“嵇临奚,你现在?全无斗志认命还苦作一点挣扎的样子,比本相?更惨、更可怜。”
“闭嘴!”嵇临奚一下提起他的衣领,拉至自己身旁,面容掩在?阴影中,凭空生出几分阴鸷。“义父,若你想早点死,我也能?成全你!”
王相?看?他如此,心中已经有了把握。
嵇临奚松开他的衣领,拿出纸来,“相?爷不是说要交代些什么吗,说罢。”
王相?道:“帮本相?逃走,本相?帮你对付沈家。”
嵇临奚嗤笑:“痴人说梦,你一个牢里管着?的滔天大?罪的罪犯,竟然想着?帮本官对付沈家,义父啊义父,我看?你是脑子坏了,想活想疯了。”
王相?道:“本相?人在?牢里,相?府也被收刮了一遍,但立在?丞相?之位这么多年,嵇临奚,你以为?本相?就这点东西?吗?”
嵇临奚一顿。
“京城有两?处地下墓穴,里面装的金银财富,这个数。”他从容不迫伸出一只手掌。
“五十万两?白银?”嵇临奚随口一猜。
王相?不语。
“五百万两??”嵇临奚挑了挑眉。
王相?还是笑看?着?他不说话。
嵇临奚坐直身体,眼神一下就变了,“五千万两??”
王相?一字一句道:“五亿。”
嵇临奚一下从椅子上惊站起来,不可置信看?他,嘴唇颤抖,“五……五亿?”
王相?道:“不然你以为?本相?是如何供养益幽两?州的军队?”想要养出一批将近十万人的军队,就需要数不尽的金钱。
五亿两?白银,难怪殿下非要让王相?活不让他死,原来要的不止是定王相?的罪,还为?了他背后隐匿藏起的这笔滔天财富。
“不仅如此,本相?还有数不清的未记录在?册忠于本相?的势力。”财可通神,如此滔天的财富,若非嵇临奚从中作乱,太子和安妃都得死,陇朝就是他的天下!
“临奚啊,只要你帮义父逃出去,义父将这些都给?你,介时?沈家能?拿你如何?”
“幽州军未赶到太子就抓了我,听?闻到这个消息他们定会四处分散逃窜,蓬子安为?你所控,本相?再给?你一封信与?令牌,你拿着?去找幽州军的将领,重新召回幽州军,介时?军队、财富、势力,你都有了,陇朝姓楚还是姓嵇,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嵇临奚神色沉沉看?了他许久,呼吸也变得急促灼热,过了许久,他松开袖下紧攥的手,坐了回去,故作平静道:“这是都是义父的一面之词,本官只要切实的东西?,义父说的这些东西?再好,都要你出去之后本官才能?得到,到不到手还另两?说。”
王相?就知道嵇临奚会这么说。
他现在?当然能?给?嵇临奚切实的东西?。
“记吧。”他说。
道貌岸然、追逐利益的人永远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为?了自己可以出卖舍弃所有人。
等嵇临奚记完王相?所有的口供时?,已是三?更半夜,轮到签认罪书时?,王相?拒签。
认罪书一旦签了,他就再不能?翻口供,况且他给?嵇临奚的口供,并非全然真实。
他对嵇临奚说:“待到你找具尸体来替为?父,让为?父逃出刑部大?牢,介时?,为?父自会签字画押。”
嵇临奚几作挣扎后,点头?应允了。
他放下狠话,“若你敢骗我,义父,本官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王玚在?牢房中兴奋又焦急地等待了一夜。
这一夜,他害怕自己的计划会失败,不断复盘揣测嵇临奚的心思。
倘若嵇临奚一切只是欺骗……不,王玚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嵇临奚是本性贪婪的小人,千方百计帮助太子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太子将他打发?到没有实权的工部,被沈家兄弟二?人骑在?头?顶,心中又怎会甘心?
自知自己最后下场的他,眼前有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或许谁都有可能?拒绝,但嵇临奚绝不会,嵇临奚太像他了,同类最了解同类。
第二?日的夜里,嵇临奚来了,打发?走牢头?的他,扔给?了自己随从一块糕点,“吃。”
随从吃了下去,顿时?昏倒在?地,嵇临奚把他扔进牢房里,“义父,换上吧。”
王玚连忙将两?人的衣服换了,“脸要如何?”
嵇临奚走到昏过去的随从面前,弯腰从他脸上撕下一块面皮,扔给?了王玚,王玚覆在?脸上一番整理,再抬头?时?,便是一个陌生不能?再陌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