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侧头,躲开?那灼热视线,抬手掀开?车帘看着窗外并不新鲜的景色。

视线落到那显露出来的柔软手掌,嵇临奚的眼中更?是火光都要冒出来。

这些服侍太子的人是只吃干饭的吗?为什么连手上也起了薄薄的茧!

他真的是好狠好狠的心疼了,忍不住起了半个身子,弯腰来到楚郁面前。

听到声音,楚郁转头。

自小摸爬打滚活下?来的小人,生得胸宽背阔,楚郁从未觉得嵇临奚的身形对他有什么压迫感,却在这马车有限的空间?中,对方直起一半的身子靠近他,由身形带来的压迫感让他瞳孔颤了颤,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嵇临奚来到心上人身前,怜爱无比地捧起那一双手,忍住细细抚摸亲吻的冲动,痴痴道:“殿下?,手怎么成这般了?”

“孤……”

“一定是底下?的人没照顾好。”不等楚郁开?口,嵇临奚已经一边抓着他的手,一边去?翻一个袋子,殷勤得不能再殷勤,“没事,殿下?,小臣这里有药膏。”

要不说冥冥中早有注定呢,他来的时候,正?好带了药膏,对自己的手,嵇临奚是不喜欢极了,毕竟那是他曾经流民的象征,他用了一路,就盼着自己的手能好看些,和那些达官贵人一样。

只有让自己看起来各方个面至臻至美,才?能站在美人身边让人看着觉两人是神仙伴侣,而不是看他像个美人身边的奴才?。

眼熟的盒子打开?,里面是雪白的膏状物体,已经被使用了一半。

这药膏嵇临奚自己用的时候,只挖一小勺在手上,毕竟一盒千金,用多?了他都会肉痛,但?用在太子身上,却恨不得全部都抹了上去?,好让那双手恢复如初。

眼看着一双手被抹得黏黏糊糊,楚郁深呼吸一口气,轻言细语提醒道:“嵇御史,太多?了。”

嵇临奚这才?如梦初醒,低头看去?,白皙的指上覆着湿润的雪白膏痕,又带着水样的残渍,宛如……宛如……

他这个厚颜无耻的色批呼吸一窒,脑海里一下?浮想联翩,身下?亦是不由自主?烫了起来。

他想到了什么?

他自己都不敢说出来

害怕说出来,心上人就会骂他无耻下?流,再气恼给他一巴掌,让他从这辆马车滚下?去?,还要砍了他的脑袋。

“是……是有一点?多?,殿……殿下?。”他磕磕绊绊地说,伸出自己的手掌盖上去?,像遮掩某种?不能说的东西,却不自觉做出更?大?胆的事来。

粗糙手掌慌乱刮过那莹白玉手,沾了多?余的白膏到自己手上,明明是要立刻收回去?的,但?它的主?人显然被勾了心智,依旧抓着不放。

楚郁抽不出来自己的手,眉心狠狠跳了跳,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错愕抬头,不可置信看着嵇临奚。

第89章 第 89 章 这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下……

鲜红的血正从嵇临奚鼻腔中流出, 一滴一滴落在那涂着药膏的手上,楚郁手指都?在颤抖,嗓音甚至失去了平时的稳定从容, “嵇……嵇御史?”

嵇临奚自然也望到了。

时隔多年,这?位在朝中混得如?鱼得水的嵇大人再次体会到了当初作为流民楚奚时, 摔在门槛上的狼狈窘迫。

他连忙提起袖子擦楚郁的手, 捂住鼻子跪在地下请罪, 口中说?什么自己玷污龙子圣体该当死罪。

楚郁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无碍, 嵇御史何罪之有。”

“这?边关天气?干燥, 如?此……如?此也是常事?。”

“你快拿帕子擦一擦罢。”

“帕子……帕子……”嵇临奚伸出手去往怀中掏, 没摸到帕子,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洗手的时候,拿帕子擦了手后便丢了。

楚郁缓慢呼吸着一口气?, 将手掌交在一起把那药膏三两下擦干净了,他犹豫着探向自己怀中,摸到两块帕子,一块灰色一块白色,拿出白色的一方帕子, 递到嵇临奚眼前:“嵇御史没有的话, 用这?块。”

嗖地一声, 帕子已经落到嵇临奚手中,嵇临奚面上感动不已地道谢:“多谢殿下施帕之恩。”提起帕子放在鼻下时, 微不可查深呼吸了一口。

依旧是记忆中的香气?, 甚至因为放在怀中,香气?更浓郁了,绵长馥郁。

这?么白, 就和殿下本人一样的白,这?般干净洁白的物件,如?今却要染上他嵇临奚不干不净的东西。

罚,该罚,该罚

宽大的袖子遮住他鼓动吞咽不止的喉结,等到擦好鲜血,嵇临奚放下手,楚郁就这?么看他动作自然顺畅流利无比地将帕子藏入怀中,而?后好似一切都?没发?生地抬首,“多谢殿下怜爱,小?臣已经好了。”

楚郁:“……”

他手指缩了缩,到底还是无法?说?出让嵇临奚还他帕子的话来。

白色的帕子已经弄脏了,之后……大抵会把它丢了的吧?

会吧?

马车在车轮滚动中朝着边关迈进。漆黑的碎发?贴着脸颊落在胸前,比从前更瘦削成熟的面容,眉眼也更内敛藏着锋芒,楚郁知道嵇临奚如?今还站在自己这?一方,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要试探对方对王相所作所为知多少。

“嵇御史。”他轻柔开口。

“小?臣在”嵇临奚立刻殷勤回应。

“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运输的军粮能?抵达边关,救边关于水火,解殿下燃眉之急,临奚就是不辛苦的。”

况且眼下得见日夜想思的人,这?一路上的苦就成了甜,不经历苦,又怎么知道甜是什么滋味呢?

“负责押送军粮的,只有你一人吗?”

为色所迷的嵇临奚,又从心上人这?句轻描淡写的温柔话语里清醒了过来。

他迟疑片刻,正色道:“其实?小?臣只是明面上的押送人,真正押送军粮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