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1)

这巍然的大山,在这般火攻之下,都发出如此悲鸣,若是血肉之躯,岂不是顷刻间化为灰烬?

“王爷,我温家军手中,手持着这般杀伤力的武器。何愁西门关之围不解?何愁大夏盘踞西北?”

赫连觉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波澜。

“若此事如你所愿,得到兴庆府,我怎知你不会出兵深入夏境?”若说之前他是将信将疑,此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疑问都化为了泡影。

便是个女子,有这等骇人听闻的武器,灭一支部队也不费吹灰之力。

温绮罗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王爷可知,兴庆府为何名为兴庆?”

赫连觉予眉头微皱,他自然知道兴庆府的由来,那是因为先祖曾在那里打过一场胜仗,故取名“兴庆”。

“兴庆,兴庆,寓意着兴旺昌盛,国泰民安。”温绮罗缓缓道,“可如今的大夏,真的兴庆吗?朝纲败坏,民不聊生,战火连绵,这哪里还有半分兴庆的样子?”

赫连觉予沉默不语,温绮罗的话,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的痛处。

“我想要兴庆府,并非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大夏和大夙两地的百姓。”温绮罗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我要让兴庆府,名副其实成为中立之地,至此以后,夏夙两国世代和平,通商繁茂,再无战争之忧。”

赫连觉予看着温绮罗,心中五味杂陈。他看不透这个女子,她的话,是真是假不说,端是这份气度,就绝非儿戏。

半晌,赫连觉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你能兑现此言,本王就与你赌上一把!若你不能,你这条命,任由本王处置。”

温绮罗的手指泛白,可她知道,她赌赢了。

“一言为定。”

第93章 武夫亦是国士

山风猎猎,吹动温绮罗的衣袂,宛如一只翩跹的蝴蝶。赫连觉予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竟生出一丝敬意。

温绮罗转过身,目光远眺,“王爷以为,这西门关的战事,还要持续多久?”

赫连觉予沉默片刻,“两国交战多年,早已是僵持之局,短时间内,若非你拿出这般神兵,怕是难以分出胜负。”

温绮罗轻笑一声,“王爷此言差矣。我温家军,并不贪图西门关的军功。”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赫连觉予,“若王爷不想以此物多伤及无辜将士,还望即刻返回大夏都城宣化,上下游说,以缓两军对垒所带来的国力损耗。”

赫连觉予心中一震,“你的这个要求,可得让本王大费周章。”

温绮罗莞尔,开门见山道,“待到盛夏之后,我自会亲自前往大夏,为王爷献策。”

赫连觉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夏皇子众多,为何偏偏选本王?”

温绮罗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能与王爷在林中偶遇,本是缘法。想来是上一世的因果也未尝可知。”她语气轻描淡写,只是赫连觉予从不信这些佛道之事。

虽说大夏也广兴佛教,各地都有兴盛的佛塔,得道的高僧也不在少数。可赫连觉予更相信,事在人为。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他,继续问道:“凭什么你认为本王能让西门关撤兵?”

温绮罗抬起头,齿如含贝,“凭殿下,有广济天下的仁心。”

赫连觉予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评价他。

在尔虞我诈的皇室宗族,仁心,或许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偏偏,从温绮罗口中说出,却让他感到莫名的震动。

“不日本王就先行返程,夏时一过,温娘子,静待佳音。”他话锋一转,“可若你不来,本王定亲率铁骑,踏平你这矿山!”

温绮罗微微颔首,“小女自当从命。”

*

待望着赫连觉予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

温绮罗这才吩咐清音道:“你且留下,督促工匠们赶制,切莫懈怠,便是他那边成了,两万只火箭也是我要送给父亲和温家军的厚礼。”清音领命,温绮罗则独自策马回了温府。

刚踏入垂花门,便见女使白雪正与一人在院中说话,那人身着青衫,看着个头并不算高,正是江府三郎江知礼。

见温绮罗回来,白雪忙上前行礼:“女郎可是回来了,江三郎君已来寻您数回。”

江知礼见状也拱手作揖,眉眼间却都是笑意:“二姐姐安。”

温绮罗微微颔首,敛衽回礼,语气温和:“知礼今日怎得空来?”

江知礼面露赧色,将手中抱着的书卷往前递了递,“前几日二姐姐所赠诗集,知礼研读之后,仍有不解之处,特来请教。”

温绮罗接过书卷,翻开一看,正停留在辛弃疾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想来这少年郎,读到这“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豪迈诗句,定然是心生向往。

温绮罗引着江知礼往院中石桌走去,白雪奉上香茗和几碟精致的糕点后,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知礼可有何不解?”温绮罗轻笑,纤细的手指指着书页上的诗句。

“二姐姐,这武夫莽撞,有何可歌颂之处?我大夙向来重文轻武,圣上也以诗词歌赋取士,习武之人,大多是些胸无点墨的粗鄙之辈。”

温绮罗闻言,却并未反驳,只是将书卷合上,放在石桌上。

她望向院中盛开的紫玉兰,语气悠长:“知礼,你可知,如今西门关战事吃紧,多少大夙男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

江知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自幼长在江府,成日里习文练字,从未见过真正的战场。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温绮罗轻吟出声,而后解释道,“习武之人看似轻狂不羁,知礼可曾想过,这些戍守边关的将士,远离家乡,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又是什么?”

江知礼迟疑道:“为国…为民?”

“正是。”温绮罗肯定道,“他们或许粗鄙,或许不识诗书,但保家卫国的赤诚之心,却丝毫不逊于我等读书人。武夫亦是国士,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江知礼听罢,若有所思。正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只见来人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剑,身形挺拔,正是久未露面的江府二郎君,江知信。

他常年习武,肤色呈小麦色,身形健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