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子说笑了,我这身子骨,虽是弱了些,却也并非不堪一击。”
温绮罗看着他,眼中笑意更深:“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她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江知寂一人站在原地,脸色不明。
待一出了府,江知寂就将随身的暗卫唤来,吩咐道:“去查查温绮罗,事无巨细,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是,主子。”暗卫领命而去。
府内,温绮罗的笑意亦在江知寂转身的瞬间敛去,换上一副冷淡的面容,如今看来唯有先从那两个年岁小的培养起感情才是。
晌午日光正好,后院的石榴树下,温绮罗正带着江知蓝、江知礼玩起了投壶。
江知礼投壶的动作也带着几分洒脱,准头差了些,却也玩得不亦乐乎。江知蓝则文静许多,投壶的动作也显得小心翼翼,投出的箭羽稳稳落入壶中。
江知礼正拿起一支竹箭,朝着不远处的壶口投去。“啪”的一声,竹箭落在地上,并未投中。他小脸一垮,有些沮丧。
温绮罗见状,笑着安慰道:“没事,再来一次。”她说着,拿起一支竹箭,姿势优雅地投了出去。
“嗖”的一声,竹箭稳稳地落入壶中。
“二姐姐好厉害!”江知礼拍着手,一脸崇拜地看着温绮罗。
温绮罗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三郎若是想学,二姐姐教你。”
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院门口的身影,正是二郎江知信。
他从院门口路过,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他本是要去城西的武馆,可不知怎的,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开。他从未见过家中弟妹如此轻松愉悦的模样。还有那温家二娘子,记忆中的她,总是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他心生厌烦。
温绮罗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望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江知信有些不自在,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二哥这是怎么了?”江知蓝不解地问道。
温绮罗淡淡一笑:“许是有什么急事吧。”上一世,江知信对她的态度也是如此,冷漠疏离,甚至带着几分厌恶。
第9章 交易
江知信快步走到院门口,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温绮罗正弯腰教江知礼投壶,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那笑容,竟让他有些恍惚。他摇摇头,将这莫名的情绪甩出脑海,大步离去。
温绮罗将江知信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二姐姐,你看我投中了!”江知蓝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温绮罗的思绪。
温绮罗回过神,笑着夸赞道:“知蓝妹妹果真了得。”
江知礼也跟着鼓掌,眼中满是羡慕。
玩闹过后,温绮罗回到自己的房间,女使紫珠这些时日察觉到自家女郎的变化,心头说不出是哪里异样,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倒是温绮罗唤住了她,“可是有事?”
紫珠有些焦灼,“女郎…近日大有不同。”
温绮罗闻言,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盛开的野花,“你素来是细心的,只是人都会变。尤其是经历一遭生死之事。总得活的通透些吧。”
紫珠似懂非懂,但好在女郎的改变是好事,就连大将军也多有赞赏,她只得福了一礼,“女郎若有什么心事,尽可吩咐,莫要憋在心里。我虽是不通些事,却也是与女郎一处长大的。”
她心中一暖,看向紫珠,“你我能好端端站在这,就胜过万千。”
见紫珠不解,温绮罗也不欲解释,她喝了口清茶,便开始习字。可让紫珠匪夷所思的是,就连这字迹……竟也不是女郎寻常练笔的簪花小楷,反倒是自成一脉,笔锋尖锐挺拔,力道如龙入水,气势磅礴。
她收敛眼中的骇然,或许生死之际,当真能觉醒人很多潜能,心中愈发怜惜起自家女郎。安静的在温绮罗身侧研磨,不再多言。
日暮时分,江知寂从田间回来,浑身沾满了泥土,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路过温绮罗的院子,脚步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他想起清晨温绮罗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个女人,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房门突然打开,温绮罗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几缕发丝垂在脸颊两侧,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江知寂微微一愣,竟一时忘了开口。
温绮罗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红唇轻启:“大郎君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累着了?”
江知寂回过神,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说道:“我只是路过。”
温绮罗笑了笑,并未拆穿他的谎言,而是侧身让开一条路:“大郎君请便。”眼眸从那双四周仍洁净的足履上移开。
江知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正要离开时,温绮罗又温言道,“小女尚有一事,在兰州求路无门,若大郎君愿帮之,绮罗他日必投桃报李,结草衔环。”
“小女想求大郎君,予我一个探监的机会。”温绮罗语气平缓,却掷地有声。
江知寂脚步一凝,“探监?温二娘子莫不是失心疯了?”他脸色微寒,“那牢狱之地,岂是你想去便去的?”
温绮罗神色不变,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大郎君此言差矣,若是其他府邸倒也罢了,唯独这城中公廨,还有什么是大郎君办不到的事吗?”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神态认真,看不出半点玩笑之意。
江知寂心中一凛,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的温绮罗,仿佛要将她看穿。
从前的温绮罗,虽是娇生惯养,却也是个名门的大家闺秀,骨子里胆小懦弱,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如今,她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捉摸不透。
“温二娘子似乎对我颇为了解?”江知寂试探道。
温绮罗轻笑一声,并不作答,只是反问道:“大郎君可知,江府如今最大的困境是什么?”
江知寂眉头微皱,“有话,不妨直说。”
“门第。”温绮罗吐出这两个字,语气意味深长。
“大郎君才华横溢,却受限于江府的出身,无法施展抱负。你的弟妹们,也因这门第之见,难以获得更好的教养,只怕日后立足于世,并不容易。”
江知寂心中一震,面上仍维持着冷淡缺缺的神色,全然看不出温绮罗是否道破了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