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可温诗河的脸色却惨白的多,她素日是会使些棍棒剑戟,可也只是与木桩练习而用,像她这般京城繁华地娇养的世家贵女,哪里真正见识过刀光血刃?

颤声道:“温绮罗,你…你怎能如此?”

温绮罗冷冷一笑,彷佛对青玉的精神状态轻描淡写,“这刁奴这回能害了我,想必下次也能害了阿姐。阿姐不怕再招此祸害吗?”

温诗河目光闪烁,看着温绮罗的笑容,只觉脊背一凉。

而温绮罗却仿佛觉察不到她的恐惧,轻声道:“阿姐莫再让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终究害人害己。”

温诗河咽了咽口水,还想斥责几句却出口无声。只得回身命几个女使将青玉押回。

她心已乱如麻,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温绮罗这雷霆手段。

见状,温绮罗却是不急不缓地对清音道:“此事就不劳烦阿姐了,这血债,还得当事者血偿,方能抿了这段恩仇才是。寻一外邦的人牙子,将她发卖出境,此生不得再回大夙境内。”

青玉的命运已成定局,可温绮罗的手段,却让温诗河如坠冰窟。

温诗河颓然坐倒,双眼无神地看着温绮罗,此时才明白,昔日的温二娘子已不复存在,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毫无情分的冷面阎罗。

“阿姐还是自求多福吧。”说完,她转身离去,只留下温诗河在风中惶恐难安。

*

温绮罗未多耽搁,与清音一行人正策马前往城郊的矿山。

春风习习,吹动温绮罗的衣袂,衬得她腰若流纨素。她神色平静,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已无关痛痒。

“女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一个青玉不足为惧,可她背后之人……”清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眸色深沉如夜,“您怎知那幕后之人,就定不是大娘子?”

温绮罗闻言,眼眸微垂,沉默不语。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闪过,她尤记得年少时,温诗河不是这般心思多舛的女子,那时她总是跟在阿姐身后,怎能说全无姐妹情分?

她上一世的悲哀,生死由命,不仅怨不得温诗河,相反还有一份恩情尚在。

阿姐替嫁和亲他乡,再未归得故里。

这一桩一件,皆是她心头烫印的隐痛。便是今世,温诗河做了些许荒唐事,她又岂能不与她一条活路?

“命运当真对阿姐,就公平吗?”温绮罗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若非江家先替温家挡了那雪片似的弹劾奏疏,她根本就不会成为温家女,温诗河依旧是大将军的天之骄女,又岂会卷入这些是非无端生诡?

说到底,温诗河亦是命局中的一片浮萍,错就错在她不该存了害人之心。

可若真要对温诗河痛下杀手,她又如何面对温长昀?无论她姓江还是姓温,温长昀都是她的父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此生最大的软肋。

想到温长昀,温绮罗的心便如被针扎般疼痛。

父亲为国戎装三十载春秋,三代忠义,竟落得满门凋零,弃之敝履的下场。而她温绮罗,至死都不知屠她温家满门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她眼眶发热,沉默片刻才道,“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她不再生事,我便不再追究。”

清音看着温绮罗,重瞳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他也曾见过旁的名门闺秀,何曾见过谁家女儿如温绮罗这般,步步谨慎,殚精竭虑。

第87章 矿上试器

温绮罗与清音策马而行,远处的矿山愈发清晰地显现在他们的眼前,淡淡的矿尘在日光下如同轻纱飘扬开来。

矿山上下,山匠们正紧锣密鼓地忙碌着,温绮罗的目光掠过场中的各种准备,一时之间,得失考量涌上心头。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走好这每一步,一如探步于深渊边缘,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寻找彼岸的灯火。

矿山上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硫磺味。

温绮罗翻身下马,裙裾沾染了些许尘埃,她却似浑然不觉,目光紧紧锁在那堆积如山的黑色火器圆球上。

不远处的方士已对火器配比了不同的剂量,进行试验。

他们点燃引线,数枚火器在空中划过,火光在瞬间猛然爆裂,腾起的烟雾弥漫开来。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山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威力尚佳。”温绮罗冷静评价着,对此结果显然是早有预期。

“二娘子,这些都是按您的吩咐新制的。”矿山管事张老三上前一步,躬身禀报,虽是粗犷的身材,可面上却很恭敬。

温绮罗微微颔首,纤纤玉指轻轻触碰一颗圆球,触感粗糙冰凉。

前世临北便是凭借这些火器,在与夙军的交战初期占尽先机,温家也为此蒙难。

这一世,虽说还未正式与临北国打过交道,可想来这大夏南下的背后,少不了临北的挑唆。

而临北本也未掌握这门制器之术,而是在发难大夙前,绕道而行攻下偏安一隅的南昭国,虽说南昭是弹丸之地,可正因大夙天子对大殿下萧策的忌惮,始终未放萧策南归。

南境将士群龙无首,未及反应,一江之隔的南昭国已然易主。火器秘术也落入本就兵强马壮的临北国之手。

西南两侧夹击突围,只消几年,临北国妄图兼并天下之心,路人皆知,也为时已晚。

想到此处,温绮罗黛眉紧蹙,指尖用力,竟在圆球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些火器,威力虽大,却胜在出其不意。一旦敌军熟悉或是有了应对之策,便成了无用之物。”

清音在一旁附和道:“女郎所言极是。只要再以数次制敌,夏军将领不会以为每回都是地裂灾祸,重金悬赏能人巧匠共议克制的关窍,也是常理。长此以往,我军恐怕……”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温绮罗将手中的圆球扔回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