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1)

温绮罗可不打算问出口,只接过女使奉上的热茶,悠闲的品茗。

这是不打算认下青玉了,温诗河又怎会让温绮罗得逞?

她掩唇轻笑,仿佛不经意般道:“妹妹有所不知,这位是爹爹新纳的姨娘,玉姨娘。”

“姨娘?”温绮罗故作惊讶,眉梢微微挑起,“我竟不知爹爹何时有了这等雅兴。”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目光锐利地盯着青玉,仿佛要将她看穿。

这温诗河,还真是迫不及待。

温绮罗适才将目光落在青玉身上:“这位,我看着眼熟得很,可是从庄子上回来的?”

青玉闻言,连忙跪下,低声道:“奴婢青玉,见过二娘子。”

温诗河见温绮罗盯着青玉不放,索性出来化干戈为玉帛,“瞧妹妹说的,青玉本就是娘亲身边伺候的,这数年来也算是看着我们长大,妹妹怎会不认得?当初她也是一时情急之举,罚去庄子上悔过。说到底也是府里的老人,对规矩最是要紧的。府中清寂,妹妹一走,我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我便做了主将她带了回来。”

温绮罗静静看着她二人一唱一和,“阿姐这惩罚,未免也太轻了些。我记得,父亲可说过此生不见。”

温诗河面色一僵,随即强笑道:“妹妹说的是从前的事了,当时父亲也是被气糊涂了。如今她既已悔改,我们做主家的,也得给人一条生路不是?”

“阿姐说得对,过去的事,的确不必再提。”温绮罗语气一转,目光锐利地盯着温诗河,“只是不知,今日这满府的红绸,父亲当作何想。”

温诗河眼神闪烁,避开温绮罗的目光,故作镇定道:“今日是父亲纳妾的好日子,父亲年事渐高,纳青玉为妾,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体己人。”

温绮罗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她猛地站起身,“纳妾?”她气极反笑,“青玉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清楚!让她做父亲的妾室,你将父亲的脸面置于何地?将先母又置于何地?!”

“母亲早已不在,你又何必拿她来说事?”温诗河语气冰冷,“我是府中长女,如今父亲不在府中,家中又无做主的长辈,我此番也是一片好意。”

“你!”温绮罗怒不可遏,她知道温诗河一向以嫡长女自居,颇为清傲跋扈,却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大胆!

“阿姐,我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此事,我绝不会同意!”

温诗河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扔到温绮罗面前:“这是温家族老们的亲笔信,他们已同意了此事。二妹妹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温绮罗捡起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越发阴沉。这封信,的确是族老们所写,信中言辞恳切,希望她以家族利益为重,不要阻拦父亲纳妾。

她捏着族老的信,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青玉见温绮罗久久不语,以为计谋得逞,便期期艾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二娘子,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已是生米煮成熟饭,便是二娘子不允,奴婢也……”

她说着,用帕子掩面低泣,“奴婢怎么说也是看着两位娘子长大的,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娘子若执意如此,奴婢……奴婢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温诗河在一旁帮腔道:“妹妹,姑姑也是一片痴心。况且,人已经接了回来,如今木已成舟,你又何必……”

温绮罗眼里冷意未熄,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掷在地上。

“好一个木已成舟!好一个痴心一片!”她目光如炬,直视青玉,“你以为,你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能瞒天过海,成了这温府的主子?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便是阿姐糊涂,父亲也不会让你这种人,污了我温家的门楣!”

青玉脸色骤变,她没想到温绮罗竟如此强硬。她原以为,温绮罗顾忌名声,定会息事宁人,却不想她竟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

她慌忙跪下,哭喊道:“二娘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娘子饶了奴婢吧!”

温绮罗看也不看她一眼,转头对清音吩咐道:“来人,带青玉去客房安置。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是。”清音领命,示意两个女使上前,不由分说地将青玉架了起来,拖了出去。

青玉挣扎哭喊着,却无济于事。

温绮罗目送着青玉被丫鬟们拖走,厅中霎时间恢复了寂静,只余燃香袅袅,微微的烟气缭绕在眼前,却未能掩盖她眉间凛凛的寒意。

“阿姐,”她目光转而直直钉在温诗河身上,“你这所谓的一片好意,倒是将好一个温家百年来的家风抹去了个干净。族老们年事已高,又被你舌灿莲花,耍弄得团团转,不知其中几分真意,又有几分是你背后推波助澜?”

温诗河此时却被温绮罗咄咄锋芒逼得有些措手不及,脸色发青,“二妹妹此言差矣,我一无权势,二无助力,如何能在族老面前兴风作浪?他们自是察觉家里无人主持中馈,一片苦心为父亲考量。若妹妹当真觉得有异,不妨去问问他们,看看我可曾有半分不敬?”

“问他们?”温绮罗彷如听到了笑话一般,“你但凡记得一句廉耻,今日便不会说出此等话来。让庄子上的女使跃上主位,你将温家的门庭置于何地?阿姐莫忘了,此事还没过父亲的明面。就算是族老点头,这事情,也轮不到你我说了算!”

第75章 庶女?

“那又如何?!”见温绮罗油盐不进,温诗河也终于忍不住了,“你口口声声维护父亲,以守家规门风为名,实则不过是嫉妒!”她语气愈发尖刻,“你本就是家中幼女,何以是你接管中馈?”

温绮罗眯起眼睛,她脸上的冷笑愈发深刻,这病根,果然是在她掌家一事上。

想到此,她唇边笑意仿若冬日寒霜凝结,直刺入温诗河眼底。

“阿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温绮罗掌家以来,庶务铺子翻了一番不止,下人奴仆的月钱,和每月供我们的银子,可曾短缺过?府中上下可有谁被我薄待过?温府三代基业,怎可让你拿来填那点儿私欲的?你以为是父亲老眼昏花,才命我掌家?”

温诗河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羞愤交加,胸脯剧烈起伏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也是一心为了温家,为了父亲!”

“为了温家?为了父亲?”温绮罗语调骤然提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嘲,“你若真为了温家,便该恪守家规,谨言慎行。你若真为了父亲,便该体恤他前线不易,为他分忧。而不是弄出这等后院不宁之事,让其分心。”

温诗河被温绮罗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她素来伶牙俐齿,此刻竟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理智尽失,脱口而出道:“温绮罗,你不过是个庶出!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

“庶出?”温绮罗微微一愣,若不是有上一世至死的经历,她还真会因为温诗河此时的话而伤心。

可现在,她本姓虽不姓温,可温长昀却是她生命中无可替代的父亲。只是未曾想,原来温诗河一直以为自己是庶出,站在她的角度嫡长女不受宠,反而是一庶出幺女得了势,又被记在同母名下。

难怪,她心中处处怨怼。

温绮罗不仅没有惊愕,眼底的寒光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地剜向温诗河,语气却平静得可怕,“庶出?阿姐,你莫不是忘了,母亲去的早,父亲待我如珠如宝,这温府上下,谁敢说我一句庶出?”她轻轻地踱了两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温诗河的心尖上,“倒是阿姐,整日里算计这个,嫉妒那个,也不想想,便是庶出又如何?我温绮罗凭本事掌家,凭本事让这温府上下井井有条,你贵为嫡长女,又做了什么?除了添乱,你还能做什么?”

温诗河被温绮罗这番话堵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自小便是天之骄女,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她指着温绮罗,手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原是脱口而出温绮罗的身份后便后了悔,却不成想温绮罗似是并不在意。又似乎,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难道父亲已经告知她了?

“阿姐,我劝你一句,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好好学学怎么打理家事,怎么孝敬父亲。别再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温绮罗故意顿了顿,温诗河的心跳不由漏了半拍,温绮罗语气中的暗藏深意竟令她有一丝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