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明溪亭却一脸认真,“温二娘子过谦了,这剑法虽简单,却也精妙。在下从未见过如此轻灵飘逸的剑法。”他顿了顿,又道,“不知二娘子可否指点在下一二?”

温绮罗见他如此执着,只得答应下来。她将长剑递给明溪亭,明溪亭学得认真,一招一式都模仿得有模有样。

温绮罗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纠正他的姿势,两人之间,竟也多了几分亲近。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明溪亭已是满头大汗,却仍兴致不减。

“二娘子,”明溪亭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在下……在下能否常来向你请教剑法?我是真心想学,还望你不要推辞。”

温绮罗见他如此执着,也不好再拒绝,只得道:“既如此,明小郎君若有闲暇,便来吧。”

明溪亭闻言大喜,连忙道谢。

两人又浅浅叙话片刻,快到晌午时分,明溪亭适才满意地告辞离去。

明溪亭走后,温绮罗独自一人立于梅树之下,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却丝毫不能驱散她心头萦绕的寒意。

方才与明溪亭的亲近之举,也不过是为了做戏给温诗河看,好让她对兰州府的局势有所忌惮。

单瞧明溪亭穿金戴玉的这副纨绔做派,温诗河就不敢轻举妄动,再生是非。

眼下,大夏突骑兵临城下,当务之急还要给温家军想些有效的法子制敌。若头顶始终高悬一柄利剑,便是入夜也难安稳。

可边疆危机一旦解除,夺储之争也会进入白热化,温绮罗心中自有章程,很多事,躲是躲不掉的。

唯有面对。哪怕逆风而上。

事实上,待到江知寂听了暗卫回禀明小郎君到访温府时的言行,确实如温绮罗猜测,江知寂不会做赔本的生意,江家如今百废待兴,族学未立,还需要仰仗温府的助力。

只不过,他的脸色微凛,温绮罗的谎言一个接一个,每回都拿自己当挡箭牌,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这日晌午,温绮罗正理着账册,只听前院来报,是江府大娘子和三郎带着礼前来,温绮罗将账册合上,对紫珠眨了眨眼,“也是好久没见知礼那孩子了。”

“女郎说的哪里话,江家三郎也不过小您几岁。”紫珠揶揄道。

温绮罗微怔,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怎能把自己真当成了闺中少女,这话叫人听了只觉是温绮罗故作老成持重,随即又复笑颜,“他没有我得身段高,可不就是个孩童?”

此言一出,屋里的女使都掩帕而笑。

另一厢,温诗河也得到了有人来拜会的消息。从刚一入府,她便让院里得力的仆从,跟在门厅,以防有什么贵客临门,让温诗河错过了消息。得知来客是江府的娘子和小郎君,温诗河压根没放在眼里,索性来个不理会,连院子都未出。

好在有仆从得了温绮罗的信儿,引着他们姐弟二人,径直去了绮雪院。

他们遥遥见着温绮罗一身月白绣银牡丹的长裙,纤细的肩颈间饰以流苏银钏,垂发髻上别着月牙银簪,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温绮罗瞧见他们,面上欢喜,忙命人奉上香茗点心,她斟茶的动作一如既往地温婉,她眉尖轻挑,掠过檀香袅袅的茶盏,看向对面两个神色拘谨的客人。

江知礼对比上回见时,年少的脸庞虽仍带稚气,却难掩与生俱来的书生气。他一袭玄青袍,腰间系着纹银腰带,侧目垂眸时,眼里满是怯意。

第52章 大夏内政

温绮罗环视着两人含笑开口:“上次见你们姐弟,又有日子了。这一别倒是叫人想念得紧,瞧知礼愈发丰神,蓝妹妹也出落得更为秀雅了。”

“二姐姐快别夸我们了,这些日子…成日提心吊胆的。你不知道,自从你走后,咱们这地界可不太平。”江知礼说起话来,眉眼里淡了些往日的神采,“前些日子,大夏的骑兵又来骚扰了,烧杀抢掠,可凶了!”

温绮罗闻言,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哦?那府城可还好?”

江知蓝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府城倒是无碍,只是城外的村庄遭了殃。州里整日忙着安抚百姓,加固城防,我大哥也日日奔忙,瘦了一大圈。”

温绮罗想到江知寂,那人身份多诡,绝不是眼前姐弟所想的这般简单。

她掩唇间仿佛无意地接过话题:“我不常出门,消息闭塞,连几日前驿站送来的布告,也只草草看过几句。这大夏怎的无缘无故,就起了战事?”

江知礼听她问起,大有一吐为快之意,微侧头望了自家姐姐一眼,收敛笑意:“还是让阿姐来说罢。她这段时日,倒成了家里最上心这事儿的。”

江知蓝轻叹一声,“二姐姐有所不知,听闻这大夏国内如今是乱成了一锅粥。说是太后与陛下不合,各自拥立了势力,打得不可开交。那陛下年岁尚轻,哪里是太后的对手,这不,屡战屡败,便想着南下侵扰我大夙边境,也好转移国内矛盾,凝聚人心。”

温绮罗故作惊讶,上一世温诗河和亲大夏四王爷赫连觉予时,她便对大夏国内部局势有所了解。

太后非陛下生母,又有心擅权,自来意见相左。若非他两人有嫌隙,自己那便宜姐夫四王爷也不会趁势而起,诛大夏太后,以正朝纲。

“竟是这般?那岂不是苦了边境的百姓?”温绮罗眼波流转,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江知礼,见他听得认真,便又添了一句,“也不知这仗还要打多久。”

“可不是嘛!”江知礼愤愤道,“我二哥整日愁眉不展,就怕大夏铁了心要南下,到时候兰州首当其冲,怕是……”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低头默默地喝茶。

温绮罗察言观色,柔声宽慰道:“知礼还小,不必太过忧心,我大夙国也不是吃素的,有我父亲和温家军在,他们骁勇善战,自能保兰州无恙。”

提及温家军,江知礼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放下茶盏,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二姐姐,我…我二哥……”

江知蓝见弟弟吞吞吐吐,便替他说了出来,“二姐姐,我二弟知信,一心想投奔温家军,为国效力。今日原也想跟着我们一道来,只是走到门口,又有些胆怯,便…便先回去了。”

温绮罗闻得姐弟两的话,双眉微蹙,眸光轻垂,似柔似冷。

她执着茶盏的纤指稍缓,覆住层层碧波流转的茶面,沉吟片刻,才略作惊讶地抬眸:“二郎君有心要投军?”声音悠悠落下,仿若檐边垂露,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清淡,却隐去了暗中深藏的审视。

江知礼闻言,顿觉触了心事,脸上稚嫩神色被三分惶色替代,他紧张地抿了抿唇,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江知蓝。

江知蓝则低垂下头,“不瞒二姐姐,我这二哥他自小志高,但性子……”她刻意停顿了半瞬又道:“可脾气到底少年气盛,昔日与姐姐有几分不虞,自是不肯主动开口。”

温绮罗闻得这通话,指尖微妙地顿了顿,却掩进袖中。

她放下茶盏,眼底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仿佛一瓢正探不见底的深潭。随即,又展颜,笑言道:“我倒觉得,二郎君这般,倒有几分男子汉的气概。”

这话听得江知礼面上陡然红了三分,耳根也烫得厉害。要知那江知信素日在家,可没少说温绮罗的恶语。

从头到脚,楞是将这林中仙一般的美人姐姐,说的一无是处,蛇蝎心肠。

反观温绮罗这般宽和,江知礼局促一笑,连连摆手:“姐姐莫要打趣,我二哥到底不比大哥稳妥…这投军之事,父亲也是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