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1 / 1)

好在她的确过目不忘,若是看过一眼的东西,哪怕时隔很久,也能再次记起来。

温绮罗没有丝毫犹豫,在纸上画出来自己想起来的那些式样。

不光是女子,还有男子,稚童,老人,应该都需要。

作坊那边正在加急着制作衣裙,经过这几日以后,他们的手艺都变得无比娴熟,自然也要比初来乍到时快上许多,如今作坊内生产出来的衣裙,足以供给那些千金小姐。

县城内的街道上,便可以看到这样的盛景,衣着华美的夫人们女郎穿着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衣裙,当真是飘飘若仙。

温绮罗从京城中来,当然知晓任何事物的时兴必然是一层层传递的。

而如今,还不急。

一切发展都在预料之内。

制作的其他式样也在赶制之中,温绮罗给出的待遇丰厚,又可以管一餐,前来的裁缝自然多得数不胜数。

温绮罗倒是不担心这些式样是否会被传出去,偷师学艺。

这些式样原本就是前世其他绣娘想出的式样,她沿用了,却不能理所当然认为这就是自己想出来的。只是温绮罗的身份地位,人品品格,只怕这些人哪怕把点子记下来烂在腹中,也断然不会私自拿了用。

既如此,那便彻底无后顾之忧。

午后,乘了马车到城外的制衣作坊。

温绮罗到了作坊内,适才驻足,抬眸看去,数十人十指上下纷飞,穿针引线,又伴随着阵阵剪刀绞着布料的声响,实在让人牙酸。这般场面瞧着倒是壮观。

“二娘子,这一间做的是衣裙,其他式样在其他工房内,若是娘子要瞧,直接穿过这间便是。”绣娘笑靥如花,她一边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她看见袅袅娜娜的温绮罗,只觉得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喜悦之情。

温绮罗低眉颔首,随之到另外几个工坊都瞧了一眼,一切井然有序,便不再将心神放在其上,大抵短时间内也不需要再耗费心力,彻底放下心来。

凛冽东风卷携着百姓的呼声,随着春风送暖,一日日送到京城。

此时太原府受灾的百姓日子已然大好,早就不复温绮罗初来时的颠沛流离,横尸遍野。

曾有专门的儿歌来称颂温家人的功德,大意是温家人菩萨心肠,当被供奉于神龛之上。三四岁的稚童手拉手,于大树下笑嘻嘻地唱着儿歌,这儿歌也随着温家的名声,传递到很远很远。

第232章 政通人和

初春,仍旧带着几缕料峭的春风,送来些许寒意。

盛京内,草色遥看近却无,已然有了几分喜庆的春意,朝堂之内,一片肃穆。

如今当朝皇上在位到现在,勉强称得上一句政通人和,萧昶行并非昏聩无能的帝王,沉迷于女色,只是他身上依然有着绝大多数帝王都会有的一切品质。

猜疑、阴晴不定……

他身穿正红色龙袍坐在大殿中,文武百官陈列成队,人人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曾有传闻道,大夏四王爷赫连觉予将带着使臣入大夙,有和亲之意。

正因为此事,萧昶行的神色晦暗不定。

和亲之意,本就是两国不睦,用和亲之法来博取一线和平。前朝有几位公主都被送出去和亲,甚至今朝,大殿之上,也同样有一位和亲被遣返回来的郡主。

萧昶行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漆黑眼底的光反倒是令人捉摸不透。当今圣上的心思,哪里会有这么好摸透,居高望远,他的视线从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群臣的脸,将所有人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他缓缓开口道:“听闻大夏四皇子入大夙有和亲之意,不知众爱卿有何见解?”

朝堂内,自然也分着不同的党派之争。

只是想来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僭越到他头上去,没必要一定要水至清则无鱼。

揣摩圣心乃是文武百官都会做的事情,在皇帝发话之后,群臣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回答。

却也不知道,对和亲的态度,陛下究竟是乐意为之还是反对。

“依老臣之见,既然大夏有和亲之意,不如顺水推舟,大夙边关百姓早就对此苦不堪言,频频遭受侵扰,若是以和亲换来百年和平,又何尝不是大功一件,更何况,两军交战,受苦受累的仍是百姓,还望陛下对此事定要深思熟虑。”太子太傅乃是三朝老臣,如今早已年逾花甲,满头白发如染霜雪,他是个坚定不移的主和派,若是能不打仗,自然要避免。

自古两军交战,都要耗费大量的兵力物力人力,倘若再严重一些,甚至可能让一个国家百年内一蹶不振。

仅仅牺牲一个女子来换取国家的长治久安,自然并无不可。更何况此事,为国为民,乃是一件大喜事。

只是如今陛下子嗣不丰,几位公主要么嫁为人妇,要么只有几岁,并没有适龄的公主。

此话一出,倒是传出一片迎合之意。

“臣附议,若是能以女子换来两国相安无事数十年,实在是上上之策。”

“早先便听闻大夏兵壮马肥,频频侵扰边关百姓,和亲倒是一个好计策,好教我大夙血脉慢慢与之交融。短时间内不显,可若是十年之后,几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呢?大夏已然是我大夙的囊中之物。”

萧昶行单手撑着脸,居高临下地看下来,声音温和:“其他爱卿可还有话要说?”

右散骑常侍自队列之中站出,朝内大臣多数已过天命之年,而他不过刚而立,双目如鹰隼,竟有咄咄逼人之色,掷地有声道:“臣反对。何时两国之间的和平竟然需要牺牲女子来博得短暂的安宁,究竟是偏安一隅、贪生怕死,还是当真为国担忧?江山是夺来的,不是让出来的,若是要女子和亲才能得到两国无虞,那些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又算什么?”

冷冰冰的尖锐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他的声音令人如坠冰窖、头皮发麻。

“常大人如此言之凿凿,当真是令我等佩服。只是某倒是记得,常大人出身江南常家,自幼富贵,并无尝过人间百苦,官途也是因为顺遂,说出这等大义凛然的话,想必并未见过那些死在沙场上的将士,他们或许有人刚新婚燕尔,便舍下妻子来到沙场上,家中老父老母孑然一身,有人从沙场上下来,虽然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可断一条腿断一条胳膊都是常有的事,难道他们想要主动赴死?”

太傅声音中带着几分嘲弄,苍老的面皮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发颤,仿佛整个人都陷入无端的恼怒之中。

明明并无绊嘴,却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右散骑常侍本就是出身富贵,一路顺风顺水,从未有过任何波折,如今在朝堂之上大言不惭说出这等话,许多文臣斜着眼睛看过来,面容中俱是带着忿忿不平。

“按照太傅大人所言,和亲之策来换取平安,可若是对方得寸进尺呢?前朝并非没有这样的例子,自古以来,但凡是真正的大国,何曾有过用和亲来换取两国安宁的,不都是马背之上得天下,岂有躲在女子身后的道理,我大夙男儿铁骨铮铮,断然没有这般的道理。”

朝内绝大多数武将都是同样的观念,马背之上得天下,是何等的气动山河,他们虽无温长昀的运筹帷幄,可是自己的爵位官职,都是凭借着军功,一点点积累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