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射箭吧。”施施纠结地摆弄着他的衣袖,“不过我射艺不精,你到时不能笑我。”
李鄢望向她澄净的杏眸,轻声说道:“好。”
她精力不好,马车又行得平稳,没多时就靠在李鄢怀里昏昏地睡过去?了。
在他身边时她睡得格外香甜,比在王府时睡得还?舒服。
方才还?热闹的仪仗队静如行军,实?际上这支仪仗寂静多年?,直到施施来到后方才有了欢声,就如同终日寂寂的雍王府一样。
阳春三月,入眼皆是青碧。
下马车后,施施欢腾起来,她身子不好,却格外爱玩闹,得由人时刻盯着才行,好在今日有李鄢跟着,这小祖宗总归不会闹得太过。
施廷嘉静静地听?周衍讲起往事 ,脸上不由地露出些笑意。
施施拉弓的姿势很标准,只是准头不太好,连射了三箭,竟都都没射到靶子上。
她给自己找补:“这弓有问题。”
“兴许是站位有问题,”周衍笑着说道,“姑娘稍向前几步就好了。”
施施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
她小脸白皙,连丝毫红晕都没有,坦然地把弓塞给王钊,然后取了把新?的弓,往前走了许多步。
但这回依然只能勉强射中靶子,距离红心还?差得很远。
施施不信邪,又连着弯弓拉弦,气喘吁吁地擦了擦额前的薄汗,抬头一看还?是只能擦着边射到靶子上。
她有些失落,扯着李鄢的袖子说道:“七叔,我能不能重新?选?”
“今天状态不好,怎么射都射不中。”施施的话音委屈,小脸也耷拉着,“还?是骑马吧,我很会骑马的。”
李鄢任她拽着衣袖,垂眸凝视着她的容颜,轻声说道:“要不再试试?兴许是姿势有些问题。”
施施愣了一瞬,刚想反驳,手腕便被?轻轻扣住。
李鄢的指骨冰冷,像是精致雕琢的玉石,轻柔地覆上她的手背,手指一根根地嵌入她的指节中。
他少时就精于?骑射,弯弓拉弦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不像是在射箭,倒像是在挥笔,姿态清雅优美。
施施的后脑抵在他的胸前,隐隐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并不是冷的,而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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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她的心房也流淌过阵阵的热流,脑中阵阵地发?懵,连思绪都停滞下来。
春衫单薄,施施能清楚地感知到李鄢腰间的玉佩,正紧贴在她的后腰处。
纤细的腰肢敏感,经不住冷硬玉石的顶撞,她有些想颤抖,死?死?地咬住下唇,才克制住那?莫名的悸动。
好在他佩的不是长剑,不然她会受不住的。
当众人拍手叫好的欢呼声响起时,施施才发?觉她射中靶心了,利箭的破空声短暂清湛,稳稳地将靶心射穿,尾羽透着金光,像是振翅欲飞的鹰隼。
“射中了。”李鄢轻声说道。
他俯身望向她的眼睛认真重复,眸中似盛着一泓月光,又似是流光溢彩的琉璃。
施施垂下头,忽然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她觉着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在悄无声息地苏醒,像是春日从泥土里生出的嫩芽,像是花树枝头长成的新?花。
掌心似乎也沁出薄汗,施施急切地想把手抽回来,出汗了,会把七叔的手弄脏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挣脱他的怀抱,李鄢就又拉动了弓弦,他和柔地说道:“认真些。”
放开她。先放开她。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施施的心头盘桓着,但李鄢根本听?不见她心中的呐喊,他耐心地温声指点她,还?拨动她的手指,教?她如何调整姿态。
他不知道吗?她的射艺师从大家,虽然准头不好,姿势是绝不会有问题的。
施施心里慌乱得厉害,莫名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肆意游走,一幕幕吊诡的景象疯狂重叠。
卫国公府,长乐殿,还?有鸩酒。
教?她射艺的人是谁?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她……是谁?
“七叔,我……我头疼。”施施颤声说道。
思绪乱如一团麻,唯有这个称呼是清楚的,是她可以握得住的。
这是她的七叔,是她的亲人。
李鄢脸色微变,当即传召府医过来,施施的身体一直不好,平日很少出门,到何处都有府医跟着。
她侧坐在阴凉处的圆椅上,脸色苍白失血,扣着李鄢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前,杏眸阖得紧紧的。
把过脉后,府医低声说道:“姑娘兴许是累着了。”
施廷嘉的心也揪了起来,周衍轻声安抚他:“很正常的,施施姑娘常常如此,只要稍作休息便好。”
“常常如此?”施廷嘉瞳孔紧缩,有些怔忪,“所以殿下才不允她骑马吗?”
施施平日在府里待着,甚至还?能荡秋千,他知道她的身子坏了,却不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