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谢观昀执起杯盏,浅抿了少?许:“十余年前征伐柔然?的那场大役,他亦是没有?参与。”

施施不由地想起了李鄢,这?是不是意味着?楚王没有?参与谢家倒台的种种事宜……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但室内却显得寂静非常,她边喝着?花茶,边听谢观昀缓声讲着当年的事。

侍从候在外间,手里拿着?几封装帧昂贵的信笺,正要推门进去时被女使拉住了衣袖。

女使快步掩上了门,匆匆说道:“国公不允任何人?进去。”

侍从有?些讶然?,他压低声音问道:“里面可是哪位殿下?”

女使眼含笑意道:“是大姑娘。”

她引着那侍从向矮几旁走去,为?他倒了盏热茶。

“真是难得。”侍从面?色缓和下来,他轻叹一声?,“若是郎君也能像姑娘这?样理解国公爷的苦心就好了。”

女使抬起头,惊异地问道:“信是郎君寄来的吗?”

“郎君不肯回来,信也很久不曾来了。”那侍从摇摇头,面?带苦涩说道,“还说若是国公强将?他调回京兆,就去山里做隐士。”

两人?都是府中?的老人?,对?谢家的家事颇为?熟稔。

侍从接过女使递来的软布,将?肩头被雨淋湿的地方用力地擦拭了一遍。

“姑娘越大,越有?老国公的影子了。”他轻声?说道,“他老人?家在时就说过姑娘命格硬,若是儿郎,定能撑起家业、名扬百代。”

女使笑道:“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姑娘那时才一两岁。”

“命格这?种事,那有?什么年岁之分?”侍从反驳道,“施家那位施文贞公也是这?样讲的,当年若不是为?了姑娘名字里的五行,怎么会改字辈?郎君当时还闹了好些时候呢。”

女使也想起往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喃喃地说道:“清道是有?些不好听。”

侍从笑着?说道:“名讳不重要,我还叫周行呢,小时候旁人?总拿我名字开玩笑,我也没说过什么。”

说着?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那扇掩着?的门,两人?静默地看着?门里透出来的微弱光芒,都有?些怅然?。

*

施施知道谢观昀说的都是实打实的秘闻,因此听得很认真。

她小口地喝着?杯盏中?的花茶,脑中?的思绪流转得飞快,甚至在听得不甚明晰的时候,会像个?好学的学生般发问。

“楚王不能靠灵州的那位岳丈。”谢观昀低声?为?她解答,“吴郡朱氏世代文臣,讲究的是文人?风骨,出来这?位将?军已经极是偶然?。”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做皇子,最忌讳的就是染指禁军,更何况他那岳丈手里的是能攻城、能征战的戍边军。”

施施歪着?头,还是有?些不能明白。

她长于深闺中?,因着?李鄢方才对?京中?的禁军稍有?些了解,但对?戍边军是连一知半解也没有?。

谢观昀难得有?些耐心,将?这?些繁琐的军队构成细细地拆解讲给?她听。

他轻声?道:“灵州的军队对?外要征伐柔然?,对?内要拱卫京师,自然?最为?精锐。”

施施神情微动,灵州离京兆并不远,自古就是军事要地。

“先前楚王几次意欲结交禁军将?领,都被李鄢的人?发觉拦下。”谢观昀的话语又?带上嘲意,“幸好是拦下了,不然?就他这?优柔寡断的性子,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他像是很看不上楚王的优柔,施施记得李鄢也说过类似的话。

楚王做事迂回,有?能力却没有?魄力。

谢观昀随手用茶水在桌案上画了个?简图,“自灵州攻打京师是很顺畅的,而自京师北上灵州也极为?便捷。”

施施知道他有?经世济民?之才,却从不知道父亲还懂军事。

“你幼时随着?朱策读书,应当懂些雍朝旧事,天祐皇帝死后无嗣,诸子在长安混战。”谢观昀的指尖落在京兆侧旁的扶风,“明历帝就是向灵州借的兵,然?后顺着?这?个?路线打进来的。”

她的瞳孔紧缩,目光紧盯着?那道茶水镌刻下的清浅痕印。

施施低声?道:“可是当时的灵州,不还是外族的领地吗?”

话音刚落她便想明白了,明历帝当年是引的外兵,他是利用外族的势力打败的兄长,难怪那段史事连谢贽也要讳言。

“这?是民?间传言,并非正史刊记。”谢观昀没有?否定她,“听个?热闹就是,我也是路过扶风时听人?偶然?讲起的。”

施施却忍不住想到,若是她也能去扶风一趟就好了。

人?会死,书会佚,山水却不会更易。

谢贽在书中?常有?闲笔,记录各地的轶事或是天气,会不会就是在暗示些什么呢?

谢观昀又?随意地和她谈了些楚王的事,末了郑重地向她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参与,也不能参与,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但如果李鄢那边你挡不住了,记得来找我。”他冷声?说道。

施施看他神情突然?凝重,微愣了片刻。

她不太明白谢观昀对?李鄢的恶感到底从何而来,她只知道他们关系本就不好,现今好像更不好了。

施施点点头,她撑着?伞走出书阁。

伞骨由青竹制成,伞面?也是天青色的,撑开时就像荷叶,泛着?莹润的光泽。

雨已经小了很多,天色虽然?已晚,但也不像方才那般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