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闷不做声地挣脱夏至,快步跑进院子里。
夏至算看明白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小黑鱼儿一点儿错都没有,夏老爷子一股邪火,为了平息事态,肯定得打小黑鱼儿一顿。
以前小黑鱼儿挨打,好几次就是类似的缘故。
简直是……,夏至眯了眯眼,不慌不忙地跟了过去。
“小龙,是你打的二柱不?”夏老爷子一把抓住了小黑鱼儿的胳膊,怒气冲冲地问。他气头上,手下就有些没轻没重。小黑鱼儿小胳膊小腿的,几乎被夏老爷子给掐青了。
小黑鱼儿硬气,不肯喊疼,他还梗着脖子跟夏老爷子说:“是我打的,咋了?”
这个态度,就是火上浇油。夏老爷子抬起另一只手,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控制着,这一巴掌就要打下来了。
夏至不能看小黑鱼儿吃亏,她忙上前,拦在了夏老爷子和小黑鱼儿中间。“爷,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你看你都把我老叔给掐青了。”夏至这么说着,就去掰夏老爷子的手。
夏老爷子不能拿孙女撒气。这火气一顿,就烧的不那么旺了。
夏至趁机将小黑鱼儿从夏老爷子的手里救出来。小黑鱼儿挣了挣,没挣动,一张小脸依偎在夏至怀里,大眼睛却冒着火看向还抱着夏老太太大腿的夏柱,然后又从夏柱身上挪到撒泼的夏二婶身上。
夏至就招呼小树儿、腊月几个:“干看着干啥,去把夏柱给我拉起来。咱奶也上了岁数,再让他给扯倒了。”然后她就数落夏柱,“……十岁的半大小子,还学上坐地炮了,瞧你那出息!”
小树儿几个本来不敢上前儿,听夏至一说,忙就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就把夏柱给扯了起来。
夏老太太得了自由,她没上前来,而是后退了两步,靠在门框上开始无声地掉眼泪。
夏至看事态控制住了,这才又问夏老爷子:“爷,你干啥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打我老叔?咱大家伙都在,你老最讲理,就跟咱们说说道理吧!”
夏老爷子这个时候是一点儿气都没有了。“你老叔打了二柱。”
“爷你亲眼看见的?”夏至问。
“不是,是二柱来找我说的。”夏老爷子回答。
“爷,二柱说啥,你就信啥?爷,你的英明神武呢?你不能看我老叔好欺负,你就偏着二柱!”夏至声音还挺高。
田来宝和小树儿都扁了扁嘴,小黑鱼儿好欺负,这是天大的笑话。
但是夏至不认为这是笑话。
“老叔是打我了,他自己都承认了。”二柱这个时候已经站到了夏二婶的身边,他扯着嗓子嚷了一句。
“老叔是啥脾气?你们这么闹,咱爷又那么问,他就是没打你,他也会说打了你。”夏至立刻就说道,“你说老叔打你了,他打了你哪里?他为什么打你?”
夏柱就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还指着自己的脸让大家伙看。
“老叔为啥打你,你咋不说?”夏至又问。
“不管因为啥,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把二柱往死里打。”夏二婶面色阴沉沉的。她心里恨夏至恨的不行不行的。刚才如果不是夏至强出头,这个时候夏老爷子已经揍小黑鱼儿了。
“二柱做的不对,老叔就能管教他。”夏至根本不把夏二婶恨恨的目光放在眼睛里,“二婶,二柱,你们敢说老叔是因为啥吗?”
他们刚才就是胡搅蛮缠,趁着小黑鱼儿不在告黑状,这个时候当着夏至等人的面,刚才的话还真不大好说出口。
夏二婶就低头瞧了一眼夏柱。
夏柱鼓起勇气:“老叔就打我了,没啥缘故!”
“呸!”夏至啐了一口,“当着咱爷的面,你还敢胡说八道。不是你欺负小树儿,还打了小树儿,老叔说你你不听,还接着打小树儿,老叔才出手拦着你。你就敢说老叔打你!”
她话音落地,好几个人都愣住了。
夏柱最先反应过来,被冤枉了,他开始跳脚。“夏至,你胡说。我啥时候欺负小树儿了?我没打小树儿。”
“你就欺负了,你还不敢承认!”夏至背过身给小树儿使了个眼色。
小树儿立刻冲到前面来,大声指证夏柱:“二柱哥,你欺负我你还不承认。不是老叔拦着你,你把我屁股都踢肿了。”然后,他还扭过身,将后背冲着大家伙,撅起了屁股,“不信,我脱裤子给你们看。”
“一边去。”夏至就瞪他。
小树儿就不脱裤子,笑嘻嘻走回到夏至身边,嘴里依旧嚷嚷:“你们谁不信,我脱裤子给你们看!”田来宝本来在他跟前,这个时候就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似乎想假装自己不认识他。
“二柱,你说老叔打你这了那了的,也给我们看看吧。”夏至就对夏柱说。
夏柱瞧瞧夏二婶,见夏二婶轻轻点头,他才有胆子上前来,让夏至看他的脸。夏至扳过他的脸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夏柱的脸上红红的,模模糊糊是手印的样子,看样子打的真挺重。
不过,他的两腮还是瘪瘪的,眼睛有些发红,却并不肿。如果真打的那么重,除了红之外,应该还会肿。夏至轻轻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了点儿什么香味。
“腊月,”夏至就招呼腊月,“去给我拿块湿毛巾来。”
腊月答应一声,很快去而复返,拿了块湿毛巾递给夏至。
“你要干啥,你要干啥?”夏柱开始挣扎。
第70章 大快人心
夏二婶见势不好,也忙赶上前来,从夏至的手里抢夺夏柱。夏至哪里会放开夏柱,旁边腊月、小树儿、小黑鱼儿都来帮忙。夏至三下五除二地,几把就将夏柱的脸擦干净了。
她这才放开夏柱,让夏老爷子看沾了胭脂的湿毛巾。“爷,你瞧瞧。二柱这脸上的印子挺有意思,一擦就擦下来了。”
夏老爷子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目光冷冷地看向夏二婶和夏柱。夏柱早吓的躲到夏二婶背后去了。夏二婶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发展成这样,站在那就有些进退不得,脸皮子一抽一抽的,想笑笑不出,想哭也哭不出。
“都是二柱淘气!”半晌,夏二婶才憋出这么一句来,然后就低下头想拉着夏柱回东厢房。
小黑鱼儿默不作声地张开手臂拦住她。
“爷,这是胭脂。”夏至用手指在湿毛巾上抹了一下,大声地告诉夏老爷子。夏柱脸上装伤痕的是胭脂,那么除了夏柱,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就很清楚了。
“好,很好!”夏老爷子气的只说出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