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朦胧着,周身泛着退散不去的热意, 她低声问他:“这是什么?”

有绵密的吻落在不知何处的位置,温莹感觉不到, 只无助地用手撑在了他的肩头, 似推似拉,好似沉入了汹涌的大海,浮浮沉沉中耳边却不断传来铃铛的响动声。

夹杂其中的,还有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呼出灼热的气息, 好似要将她淹没:“让莹莹快乐的东西, 莹莹喜欢吗?”

梦境戛然而止, 温莹满脸潮红从床榻上醒来。

迷茫地睁开一双眸子,眸间水润湿热,像是经过了一场什么激烈之事一般。

可梦里画面模糊得让温莹压根不知是何激烈所致。

唯一记得清晰的, 似乎是那串清脆的铃铛声响, 和裴玄寂最后贴在她身前问她的话语。

那个铃铛是什么?

是让她快乐的东西?

温莹躺在榻上想了半晌却没能想出是什么东西能让她快乐。

那裴玄寂为何伏在她身前, 他们在梦里干什么呢?

温莹又努力回想着,似是想起了胸前的冰冷。

铃铛在胸前……是项链吗?

温莹顿时欣喜地坐起身来。

裴玄寂这是给她送礼物了?

温莹兴冲冲地从榻上起来,云袖也正在这时推门而入。

“公主,您起身了,怎未唤奴婢进来,奴婢这就给您梳洗。”

云袖刚放下水盆,拿着衣服走近时才注意到温莹的面色,惊道:“公主您脸怎么这般红,可是有何身子不适?”

温莹弯唇笑了笑,她这分明是气色红润,哪有任何不适:“没什么,人逢喜事精神好,本宫好着呢。”

云袖替温莹穿上外衣张了张嘴:“公主遇上什么好事了,昨夜裴大人不是没……”

话说一半,云袖又止了声,怕提及这事温莹又要生出什么主意来。

温莹却是轻笑一声,着好衣衫也没再多说什么,去到了梳妆台前,转而问:“皇兄今日可是还要留在襄州,可有什么安排吗?”

说到这个,云袖想起正事来:“公主,皇上本是打算今日便启程再度出发,不过今晨早些时候突遇越国王子游历至此前来拜访,这便打算再多留几日。”

温莹一怔,愣了片刻才回头道:“你说谁?”

云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温莹的神情变化,也不知她错乱了记忆喜欢上了裴玄寂又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时常念叨起的心仪郎君越国王子池遇。

“就是……池王子,公主不记得了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温莹终是回过神来,惊喜出声顿时站起了身来,“怎会在此碰上池哥哥,你怎现在才说,他现在在何处?”

正演堂。

池遇一身白衣身姿笔挺,举手投足间皆是文人雅士的优雅风度。

挥袖抬手作揖,俊朗的眉目透着温和的气质,谦逊有礼道:“皇上过奖,大晋国土辽阔,我此番游历至此一时半会还未有归期,本也打算在路经此处后转而去往京华拜访您,没曾想听闻皇上体恤民情正微服私访一路南下,这便径直来了襄州,正巧与您碰上了。”

皇上温笑着点了点头,看得出心情不错:“上一次一别竟已过了两年之久,莹莹那丫头还时常提起你怎不来京华看她了,小孩子家家的,朕同她说你四处游历自有自己的事需得做,她还不理解,这会好了,她正贪睡呢,你且先同朕这个老大哥聊聊,晚些时候她定是一得消息就得赶来,指不定要怎么缠着烦你呢。”

皇上话语间,池遇倒是并无半分烦恼之色,反倒在嘴角扬起一抹宠溺温和的笑来。

站在厅堂内不远处的裴玄寂也在这时抬了眼眸,一抬眼便正巧瞧见了池遇唇角含着的笑。

展刃忍不住在裴玄寂身后嘀咕出声:“这位池王子和公主什么关系,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裴玄寂知晓,他们应该算得上是熟悉的。

越国和大晋相邻,越国都城至京华脚程快些也不过大半月时间,池遇便是在十岁那年和越王一同走访大晋,头一次在宫宴上和温莹认识了。

至于他们后来有多熟悉,裴玄寂从未关注过,只作为必要了解的朝政大事,知晓池遇自那之后几乎每年都会来上大晋几次。

只有这两年,他外出周游列国游历四方,一直未再来过大晋,直到今日才又一次见到了他。

皇上的话他并未细想更多,他只认同最后那句,温莹的确是颇会缠人缠到烦的。

不过她要如何缠着池遇,如烦他那般一样缠着他吗?

展刃似是还在身后嘀咕着什么,裴玄寂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侧眸冷声喝他:“那么多话想说,不若换你上前同皇上说?”

展刃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止了声连连摇头,片刻后才又忍不住低声道:“这个池王子看上去来头不小,属下只是替大人担忧罢了。”

裴玄寂挑了挑眉:“我有何需要担忧?”

他的意思是,温莹不过撞坏了脑子才和他有了这般交集。

实话实说,他是烦恼又无奈的,若真有个人来牵扯了她的注意力,至少前往台州这段时日,他还能乐得清闲。

正想着,正演堂外忽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未见着,就已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池哥哥!”

裴玄寂眉心一跳,眼看着池遇笑着朝皇上作揖,转头就朝门外迎了去。

没多会,转角处出现少女一身漂亮的鹅黄色衣裙,她提着裙摆三两步就跑到了池遇面前:“池哥哥,你还真的来了,我方才还以为云袖骗我的呢。”

“这事怎骗得了人,两年不见,公主倒是越发亭亭玉立了。”

温莹微昂起下巴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两年不见,池王子倒是生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