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裴哥哥也定是想我得紧,我得想个法子和他见上一面才行。”

云袖在温莹身后默不作声地替她梳着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听她此言只觉脑门一阵抽疼,总觉她又要被温莹喊去干什么离谱之事了。

温莹歪头想了想,像是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似的,一脸焦躁烦闷:“云袖,你知晓这回裴哥哥的住所在何处吗?”

今日他们刚抵达襄州,住了好几日人多眼杂的客栈后,终是得有机会在皇上早年安置在襄州的宅子里住下。

可宅子幽深宽大,她更是头一次来这,弯弯绕绕的院中小道她险些连自己的屋子都找不着,更别说裴玄寂住在何处了。

一听温莹问起裴玄寂的住处,云袖心里一惊,生怕她一个冲动大半夜就要找去裴玄寂的院子,又要翻人家的院墙,连忙开口道:“回公主的话,裴大人此番的院子被安置在最西边的小院,您在最东边,其中道路繁杂,宅子久未主人,夜里蛇蚁鼠虫出没,您千金之躯实在不宜夜里出门,况且皇上来得匆忙,还未得以在各处安排好接应的奴仆,奴婢今日入宅时去看过西边那头,似是连路上的烛灯都还未准备好,您怕黑,待会天色就要彻底暗下来了,还是留在自己屋子里的好。”

云袖难得噼里啪啦说这么一大段。

但温莹仔细听来,倒是得了其中的重要线索,转头问她:“所以说,你去过裴哥哥的院子了,你知晓路?”

云袖怔怔地答:“知、知晓的。”

入夜。

温莹打开自己房中的窗户探头朝外看去,果真是漆黑一片,如云袖所说出了院子的小道上连盏烛灯也无人点燃。

看着黑漆漆的院景,她又突然有些担忧,担忧云袖是否会迷路,担忧裴玄寂来寻她的路上是否会撞见蛇蚁鼠虫。

可是她太想他了。

昨日甚至连远远见也没见到他一面,他当然也同样想着她,或许在经过这般不容易的相见后,他当能加紧些向她提亲之事。

待他们成了婚,哪还需得着这般偷偷摸摸的私会。

西院。

展刃守在院门前远远就瞧见一道步伐匆匆的娇小身影。

定眼一看,竟是琼安公主府上的贴身丫鬟云袖。

一见她来,几乎不用多想就能猜到定是和琼安公主有关之事来找。

再一联想这几日大人时常发呆出神的模样,这两人难不成是终于打算要见面了。

展刃略带欣喜地迎了上去:“云袖姑娘,来找大人吗,大人就在屋子里,快快请进。”

云袖却是满脸愁容,一见展刃一副不值钱的喜悦模样顿时嘴角抽了抽。

他这么开心是干什么。

“我……我就不进去了。”

云袖前前后后为温莹来找过裴玄寂好几次,皆是得一副冷眼相待。

更莫说此时这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况,裴玄寂不情不愿,她被迫无奈。

今日温莹准备了一张纸条给裴玄寂,她虽是未打开看过,但光是想想就已是想到了裴玄寂嘴角抽搐满脸无语的表情,她实在是不想去面对他。

展刃却是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愣了愣,不解道:“那你来是为了?”

云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温莹叠得方正的纸条递给展刃:“公主吩咐将纸条交给裴大人,劳展侍卫转交。”

展刃果然猜得不错,忙接过云袖手中的纸条笑弯了眼:“云袖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往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云袖险些跳起来:“谁跟你一家人了!你别胡说八道!”

“我是说,我家大人和你家公主,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晓此事了,难不成还能有变数,你这是一点不盼着你主子好啊。”

云袖咬了咬牙,真不知这个侍卫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裴玄寂和温莹的事,不然还能是什么。

可裴玄寂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也不和贴身侍卫说清楚,就任由他这么误会了去。

最初他们二人传出谣言时也是,就数这个侍卫带头欢喜得最厉害,难不成他主子什么性子他跟了这么多年一点都不了解么。

但云袖也知,这事最多也再胡闹不到一个月,待抵达台州后,一切都能恢复正常,也犯不着和这个傻子侍卫多做口舌。

“总之有劳展侍卫了,我就先回去了。”

展刃被云袖这一会激动一会又冷淡的模样弄得摸不着头脑,只探头看了眼院外黑漆漆的路:“路上这般漆黑,你从东院过来很远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云袖冷眼瞥了他一眼,对这个傻侍卫没什么好感,淡声扔下一句:“多谢,不必了。”转身就走了。

展刃站在原地轻嗤一声,也不知那般娇俏可爱的公主身边的丫鬟怎是这么冷硬的性子。

手上拿着云袖递来的纸条,展刃还是等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匆匆忙忙转身朝着屋里去。

敲响房门,裴玄寂沉冷的嗓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展刃推门一入就欣喜道:“大人,好消息,公主方才派底下的丫鬟给您送纸条来了。”

裴玄寂翻页书册的动作一顿,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之前给温莹看睡着了的那本《水易心经》。

这一路并未有公务需要他办,赶路的行程也不紧不慢丝毫不会让人觉得疲乏。

但这几日他却时常需要拿出这本书来阅读,甚不知为何以往觉得极为有趣的书册,却频频让他心生烦闷难以专注精神沉浸其中。

烦闷之时,展刃一张欣喜的笑脸让他顿时沉了脸色:“你是否需要回学堂重学好消息的意思是什么?”

展刃愣了愣:“就是……公主给您来消息了啊?”

难道这不算好消息吗,他分明都看见裴玄寂刚才紧绷着的神色顿时就松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