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曳洲听见意料之外的名字，猛然抬头，眉头紧皱着，翻到下一张纸，个人资料旁赫然附张一寸照。

女孩荔肤粉腮，颈侧堆积着蓬松卷发，像是被强硬摁在座位上的，嘴唇微撅，气鼓鼓盯着镜头。

仅仅通过照片，仿佛都能听见她那穿透耳膜的尖叫声，顾曳洲原本漠然的脸裂开一道缝，眼神复杂，手将资料边缘都捏出褶皱的纹路。

徐洄生何其人精，察觉顾总反应不对劲，犹豫了下，不确定问：“顾总，您认识谢行莺？是哪里有问题吗。”

顾曳洲听蒋桥说了一下午废话都没觉得累，现在是真的感到头疼了，推开资料，将掌心压在眼皮上沉默，半天才道：“如你所说，她不适合娱乐圈。”

谢行莺是旁人说她一句重话，都能气得张牙舞爪，恨不得杀了对方全家的人，喜怒形于色，娱乐圈人心诡谲，能将她吃得骨头都不剩。

徐洄生大致猜到了两人认识，也不奇怪，上次见面他就发现谢行莺一身名牌，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他以为顾曳洲是不认可谢行莺的利用价值，以资本家的口吻反驳道：“顾总，她可太适合了，我都规划好了，以她的脾气上综艺一定自带爆点，这年头流量就是经济......”

徐洄生自信地陈述想法，却没注意到顾总下颌线锋利绷紧。

“可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冰冷的商品。”

顾曳洲难得打断对话，徐洄生愣在原地，张着嘴，喉咙没了声音，他听见顾总接着开口，语气很平，又不容置喙。

“她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你能哄来她签约，想必也承诺了什么，她真心信你，你却把她当做敛财的工具。”

徐洄生被噎了下，不服气道：“黑红也是红，不算骗她。”

顾曳洲静坐着抬头，目光直视，即便内心很烦躁了，依旧维持着明面上的体面，“徐洄生，你曾经跟我大谈理想和抱负，我信了，才同意出资，尽管你交出的成绩并不出色。”

“一个人，可以能力平庸，却不能人品卑劣，不仅是谢行莺，星航后面签约的每一个艺人，我都不希望看见歪门邪道的手段，你听懂了吗。”

徐洄生震了好一会，脸上没了原先的随意，吞咽着唾沫道：“是，我明白了。”

“出去，”顾曳洲拿起钢笔，冷声送客，他顿了片刻，一滴墨水从凝滞的笔尖滴落，又喊住即将踏出办公室的徐洄生，补上一句，“她如果后悔了，星航同她直接解约，免除违约金。”

她指谁，不言而喻。

老顾真的是个很好的领导，也是个很好的人

0177 174.星航娱乐有光明的未来

由于顾曳洲的敲打，徐洄生更改了原定计划。

推掉时下大热的选秀，找人教谢行莺唱歌，深挖她的音乐天赋，尽管非专业，徐洄生也敏锐察觉到这副嗓子的资质。

而云大这边，两人课程也未停休，边上课，边筹备出道。

凛夜的路显然更顺些。

得益这张桀骜贵气的脸，已经有杂志邀请他拍内页。

从摄影棚出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徐洄生联系他道：“一会有时间吗，带谢行莺来一趟公司总部。”

他用了“带”字，不起眼，却很微妙。

徐洄生从人精堆里混出来的，哪会看不出来凛夜的心思，也想明白他为何临时改口。

那日签完合同，谢行莺先走，徐洄生还特意喊住凛夜，清清嗓子，点了点合同其中一条。

“艺人不得擅自公开恋爱”。

凛夜当时没反驳，眼下也坦然应声：“知道了。”

他赶回云大时，教室里还上着课，隔着窗，看见谢行莺趴在桌上，卷毛乱糟糟地堆积着睡得正香。

此时不方便进去，凛夜索性矗立窗外，昂头俯看她。

认真做笔记的常月晴余光注意到走廊，愣了愣，凛夜指她旁边，示意她叫醒谢行莺。

常月晴看懂了，有些为难地环顾一圈，为了不打扰其他人学习，撕下纸条，工整写下：林夜似乎有事找你。

小心拍醒她，将纸条推过去。

谢行莺被搅和了睡意，胸脯起伏着瞪视，好在还记得这是课堂，强行按捺住脾气，揉了揉眼睛，展开纸条。

看清内容，她茫然地左右张望，凛夜轻笑，四目相对，屈指敲亮了手机屏幕，银白色狼尾短发在阳光下格外吸睛。

星航刚成立，徐洄生身兼数职，还没招到对接的经纪人，于是拉了一个群，亲自安排工作。

凛夜通过微信群给谢行莺发送好友申请，备注了句。

：我叫凛夜。

谢行莺指腹揩走眼眶里的惺忪水汽，盯着屏幕，没由失神。

明明是很陌生的名字，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仿佛......仿佛梦里听过。

她拨浪鼓似得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常月晴递来的纸条还放在桌面，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林夜”。

这人到底叫林夜，还是凛夜。

没等她想明白其中缘由，刚通过申请，凛夜紧接着发来消息。

：徐洄生让我们去公司一趟，

：走，带你去吃下午茶。

前一句被她忽略，后一句成功吊起了兴致，眨巴眼睛，蓦地举手打断了台上教授，脆声道：“报告！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