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你受了委屈要找回来也就罢了,竟然编……编这种话本!”过了几遍,这话还是说不出口。

“你可是好人家的女儿啊,如今和市井无赖一样,口里满是这种话,是我教坏你了!”越国公夫人气得拿手直顺胸口。

“阿娘,阿娘听我说,”舒宜扑上去,“儿只是口述了一下梗概,剧本是在外头央人写的。”

越国公端着茶盏在一旁宽慰:“消消气,消消气。”

越国公夫人瞪他:“都是你干的好事!”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越国公念叨,“再说,女儿强悍点更好,不吃亏。”

“她可以强悍,但是不能泼辣,”越国公夫人怒道,“你懂不懂,这泼辣的名声传遍了长安,可怎么嫁的出去!”

舒宜和越国公垂手在一旁唯唯应是。

越国公夫人看见这俩父女就糟心,进屋收拾妆容平气去了。舒宜看准了机会就往外溜:“爹,书坊的事还没弄完呢,没我不行,帮我安慰安慰娘,晚上回来我再负荆请罪。”

于是,《魏侯长安浪荡记》的幕后编剧兼制作人便堂而皇之出现在了长安街头,还带了两个十岁左右的大侄子做护卫。

“姑姑,你真不怕被认出来?”说这话的是他大哥舒逐的二子舒之勉,这孩子现在有点紧张。

舒宜骑在马上,回头对他说:“我干嘛要怕,你看现在满长安念叨的,是我还是韦秉礼?”

她写剧本的时候,就刻意削弱了这个剧本里继室的存在感,甚至连剧本里其他的女人,从原配到莺莺燕燕,统统简短带过,重点全部放在魏侯如何荒唐,又是如何出丑上面。可以说,魏侯是这部剧的唯一核心大男主。

是以,现在街上只有少数几个人对着越国公府的几人低声指指点点,其余人,都在谈兴正浓地讲那魏侯,说着说着,还常爆发出一团意味不明的笑声。

“那姑姑,我们现在去干嘛?”她二哥舒游的长子舒之焕和舒之勉一左一右,骑着马跟在她后头,好似左右护法。

“去赚钱。”舒宜高深莫测地一笑,带着两个大侄子往书坊的方向驰去。

书坊坐落在护城河边,河畔广植柳树,绿树成荫下,凉风沁人心脾。

更让舒宜心旷神怡的是书坊里摞好的一沓沓话本。

舒宜当时要求:“印得薄些小些,拿着就能看,还能揣袖子里。”

这是为了便于流通和传阅,掌柜最大限度地执行了舒宜的指令,拿在手上果然方便。

只是,舒宜拿在手上一翻,发现这书的装订都是蝴蝶页,就是两页折成一张,外层印字,折在里面的部分是空白的。

舒宜问:“能不能直接拿一张纸正反印?这样省纸,也能再薄些。”

汪掌柜为难地笑道:“县主,我们的纸不行,要是正反印就洇墨了,要拿那等不洇墨的纸,又太贵了。”

舒宜点点头。她是交代过要卖得便宜些,尽量压低成本,毕竟追求的效果是满长安传阅,人手一本。

掌柜又道:“不过我已让他们多试几种纸了,实在不行我们试着自己做。”

“不错,”舒宜赞道,“明天先派几个人在东市和西市偷偷卖,若有人问,就说老地方。”

那地方也是特意找好的,明面上和越国公府和舒宜名下的书坊没有一点关系。

“明白。”掌柜说。

又说了几样要注意的,舒宜打书坊出来,抬头一瞧,看见一匹紫色的高头骏马,皮毛光洁闪亮,戴着辔头马鞍,马鬃和马尾都梳理得极整齐美观。

这样好的一匹马竟然无人看守,就这样栓在隔壁府门前的牵马石上。

“真是好马啊……”舒宜还以为什么人说出了她的心声,回头一看,是舒之勉和舒之焕。

“这是宫中出来的突厥马吧。”舒之勉有些见识。

“跑起来一定像乘风而行一般快意。”舒之焕比较文艺。

“行了两位,哈喇子收一收。”舒宜无奈。

“县主……”书坊里又有人来问装帧问题,舒宜回头解答两句,再回到门口,就见两个傻侄子跃跃欲试想上手摸一摸。

“诶,别乱动!”舒宜要喊,也来不及了,这突厥马性子不好,看着这两人一步一步靠近,连扬了几下前蹄。

两个侄子立马连连后退,助长了马的气焰,马打着响鼻往前冲了两步,又被缰绳勒了回去。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飞身上马,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被摸了两下脖子,就站在原地,安静下来。

舒宜把舒之焕和舒之勉拉回身边,一人照后脑勺给了一下,然后欠身致意:“两个侄儿不懂事,惊扰都尉的马了。”

“无事,是某的马没栓好,也没留亲兵看守,疏忽了,”闻岱跳下马,矫健有力的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卷动衣袍,“见过县主。”

这些天,被围绕在长安话题风暴中心的舒宜出门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指指点点,越是高门大户,越是在亲切的脸孔下对她带着打量的眼神。而今天遇到闻岱这个前风暴中心,他却如无事一般。

好像围绕他的争议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也不关心别人的争议。

舒之焕和舒之勉涨红着脸,上前道歉:“是我们不好,给都尉添麻烦了。”

这几日他们在家,也听惯了越国公和几个儿女闲谈,总提到闻岱这枚将星,是以这会一眼一眼往他身上瞟。

是皇上亲口称赞过的将星,难得还如此谦和,出行毫无排场,却自有一股气度。

舒之勉和舒之焕的目光就像黏在闻岱身上一样,撕不下来。舒之勉大着胆子学大人们寒暄的口气:“闻大人,久仰了。”

舒宜只好为闻岱介绍:“这是两个侄子,见笑。”

舒之焕和舒之勉一本正经地上前通名。

闻岱淡淡笑了,唇角下陷,一点也不敷衍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又说:“越国公府上世代为国守边,累累军功,某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