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旭人?未至,声先至。
正在凝眉看着卷宗的魏修晏听出?是他, 起身?招呼道:“哲明,你来了。”
他伸出?手向桌案对面的椅子让了让,可黎元旭却自己搬了把椅子, 坐在了魏修晏身?侧不远处,面对着他。
魏修晏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自己的椅子。
“哎”黎元旭发现,颇有些?不满。
不知为何, 近日他总觉得和清似乎在有意与自己保持距离, 确切来说, 是身?体的距离。
二?人?的关系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时常一同商议紧要机密之事。所以?, 他闹这一出?, 到底是为何?
黎元旭的目光,扫t?过魏修晏脖颈上的草莓园, 忽然凑上前去,在他身?上嗅了嗅。
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唬得魏修晏起似是见到豺狼虎豹, 起身?一躲,道:“哲明,你这是做何?”
黎元旭没理会他, 自言自语道:“身?上也没有脂粉味儿啊。我就说,瞧你平日的模样,不像是会有旁的心思……”
“什么旁的心思?”
魏修晏蹙眉,哲明从北地回来后,愈发不着调了。
“哧,没有旁的心思你躲什么躲?”黎元旭坐下身?来,长腿一伸,轻笑出?声。
魏修晏扭过头去,端坐于?桌边,目不斜视道:“两个大男人?,凑那般近做什么?”
“还?不是因?你这两日引起的轩然大波?我要替阿蓉看着你……”
黎元旭笑着说道,可他说到一半,却忽然意识到了魏修晏的意图。
他“腾”地又站起身?来,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指着魏修晏道:“和清,你一个堂堂大理寺少卿,每日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难怪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我可当真是……交友不慎!”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自己这般俊朗明媚,如松如玉的公府世子,怎的就能对他有非份之想?了!
魏修晏见他如此反应,反而放下心来,笑道:“我做什么出?格之事了?每日就只差不眠不休办案了,怎的还?有时间做出?格之事?”
黎元旭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同他多费唇舌,从怀中摸出?一只白玉瓷瓶,往魏修晏身?上一掷。
“这是我问阿娘要来的药膏,宫里专门用来去除那种痕迹的,你快些?擦擦,免得四处丢人?现眼。”
魏修晏一把接住,将这瓷瓶仔细收好。
宫里这些?玩意儿,自然是最有效的,可哲明拿来给他,就是说明,已经人?尽皆知了……
他面颊倏然红了,薄唇紧抿,半晌,才?憋出?一句:“多谢。”
“我若是知道你心里这般想?我,定然不会费这个心机。现下,全当是为了阿蓉的清誉。”黎元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头转向别处。
昨日,魏修晏这副模样上朝,已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现下,朝中许多曾觊觎魏修晏做女婿的老家伙,都在纷纷议论着。幸好当初没把女儿嫁给魏少卿,没想?到光风霁月的魏少卿,也是一个沉迷女色之人?。
私下沉迷也就算了,毕竟,谁没去过几次平康坊啊?只是,他竟然沉迷地这般不成体统!当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老臣们震惊之余,皆在心中慨叹着,以?至于?整个早朝,都显得安静许多。
下了朝后,就连圣人?景和帝也私下问身?边的得力太监汪海:“下朝之时,那些?老家伙在嘀咕什么?”
汪海眼睛亮了一亮,垂下头掩饰住自己八卦的热情,恭顺道:“老奴好似是听说,魏少卿今日有些?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景和帝也燃起了好奇心。
“就是这里……”汪海朝着自己脖子处指了指,又对景和帝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唔……”景和帝意会,若有所思道,“魏少卿,也有二?十?几岁了吧?”
“魏少卿今年二?十?有一啦!魏都督离世那年,魏少卿还?是个八龄小儿,如今,魏都督已经去了十?三年啦。”
汪海掐着指头算着,抬头一看,只见景和帝面色沉了下来。
汪海连忙轻轻掌了几下自己的嘴,说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景和帝却没有说话?,叹了口气,对汪海道:“朕有些?时日未见到阿姊了,你去通传一声,阿姊若是得空,便?多来进宫走动?走动?。”
“是。”汪海得令,退出?了养心殿。
“现下啊,我那圣人?舅舅,可是惦记起给你赐婚了。”
黎元旭重重叹了口气,面色沉重地对魏修晏说起了圣人见华阳长公主时,提到的赐婚一事。
许是对魏家有亏欠,原本不大喜欢干预臣子亲事的景和帝,竟然巴巴的与华阳长公主提起,让华阳长公主给魏修晏物色一门好的亲事,他亲自来赐婚。
“赐婚?”
不出?黎元旭所料,魏修晏脸色大变。
黎元旭点点头:“若是真赐了婚,只怕阿蓉只能委屈一下,做你的妾室了。毕竟,皇命难违。”
“不可!我魏家祖训,一生只可娶一位夫人?。我现在就进宫禀明圣人?,我已心有所属,难承圣人?好意!”魏修晏“腾”地站起身?,面色涨的通红,说着就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你要如何同圣人?说?凭这个?说你二?人?早已暗通款曲,成了好事?”黎元旭指了指脖颈儿。
“哲明,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日,阿蓉醉的厉害,言语中颇为古怪,我心中不安,便?留在西院照顾她。她一时醉得狠了……我二?人?什么都没有做……”魏修晏急着辩白道。
只听“啪”地一声,黎元旭大手拍了一下桌案,高声道:“我就说,这定然是阿蓉留下的印记,怎可能是别人??真没想?到,阿蓉瞧着端庄风雅,实则却是个热情似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