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晏,你可?知为何我的字这般丑?”她拿着手稿,忽然忧从中?来?。
魏修晏看了一眼她的墨疙瘩,忍不住笑道?:“我瞧着阿蓉写?的字不丑。”
然而,他这话一出,杜时笙却又变了脸,她紧紧攥着手稿,又环住魏修晏的脖颈,哽咽道?:“因为我不是阿蓉,我根本就不会用毛笔写?字……”
魏修晏轻轻抚着她的肩膀,却不知要说?什么。这似乎是阿蓉今日第三次说?起,自己不是阿蓉了。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似乎并不单纯是阿蓉的醉话。
他仔细瞧了瞧杜时笙,儿时他带她玩时摔了额角,那伤疤还在?。她眉眼之间的模样?,也依稀有林阿叔和沈阿婶的影子?。
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当年协助林家,将沈阿婶同阿蓉偷梁换柱的两位胡姬……
可?为何,阿蓉今日却说?她不是阿蓉呢?
平日里,她瞧着皆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全然看不出有这么深的心事。想来?,今日若不是阿蓉喝醉了,定然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魏修晏决定,继续听下去,看看阿蓉的心结,到底在?哪处。
“无妨,我教你写?字。”魏修晏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你教我写?字?要学多久?”
杜时笙抬起一双醉眼看他,眼角眉梢还有小巧的鼻尖,皆是微微红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想学多久,便学多久。阿蓉若是喜欢,我便教你一辈子?。”魏修晏心疼,柔声安慰着。
“可?是,等你知晓了一切,定然不会再教我了……”
杜时笙越说?越伤心,最后竟是抽泣了起来?。
魏修晏颈间的衣衫,被?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又擦又蹭,很快便被?打?湿了。
忽然,她在?他胸前触到一个硬物,似是簪子?的形状,她不由伸手去摸:“这是什么?”
魏修晏却没回答,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一双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她,轻声问道?:“阿蓉,方才你为何那般说??你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晓?”
杜时笙被?他问起了伤心事,啜泣着,不答他的话,没头没脑问道?:“阿晏,我若不是你想的样?子?,你可?还能心悦我?”
魏修晏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墨色的眸子?愈发深沉。
他低声问道?:“我想的,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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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元旭和月影来?使?方定下了明?日之约,就听见“啪嗒”一声。
似是石子?滚落在?地,惊扰了正?在?密谈的二人。
“谁?”
黎元旭倏然转身,一双眸子?闪着寒光,身上立时腾起了杀意。
月影来?使?本应立时离开?此处,可?她没有挪动脚步,而是站在?原地嗅了嗅鼻子?。她好似,闻到了一股酒气?
我没闻错吧?有人在?此处喝酒?月影来?使?有些懵了。
“你先?走。”
黎元旭冷冷的声音,将她从怔愣中?唤回,她急忙转身低头,从小路走进了巷子?。
黎元旭一步步走近那堵残垣,手中?的袖剑已被?他紧紧握住。无论那墙后是谁,他定然要将他除去,他不允许筹谋了半年之久的计划,有任何一点闪失。
“哲明?哥哥,你是真心要做月影公主的夫婿吗?”
这时,谢冰雁缓缓从残垣后走出,一张俏脸再无往日的英气。
此刻,她原本晶亮的眸子?蓄满了泪水,随着她踉跄的脚步,泪珠便一滴一滴地从面上滑了下来?。
谢冰雁酒气上涌,伤心欲绝,脚下一个趔趄,便向?前栽了下去。
黎元旭没想到竟然是她,赶忙收起袖剑,一步跨上前去,稳稳地将她扶在?怀中?。
“月华,你喝醉了?”
黎元旭也闻到了浓浓的酒气,再看看谢冰雁满面的绯色,他竟微微松了一口气。
醉成?这般模样?,或许,明?日她便不记得这些了。
“哲明?哥哥,我送你的狐皮大氅,你当真给了月影公主?”谢冰雁拭了拭泪,委屈至极地问道?。
那狐皮大氅,是她阿娘留给她的。阿娘说?曾说?,狐狸毛皮能御寒,瞧着又十分富贵,便掷了许多银钱,买了几张上等的狐皮,自己缝制了这件大氅,还总是叫它作“貂儿”。
儿时,每到寒冬腊月,飘雪时节,阿娘便会吩咐婢子?将她的“貂儿”拿出来?,披在?身上,在?院中?赏雪。
阿娘的儿化音她学不来?,自阿娘去了后,这个词便没人再说?过。可?这件狐皮大氅,却是实实在?在?留了下来?。
后来?,黎元旭请命去北地。出城那日,她早早在?城门口等着,将这件狐皮大氅给了哲明?哥哥。只盼它能替他抵御北地的风霜酷寒。
可?不想,他竟然将这件大氅给了月影公主!
从前,哲明?哥哥躲着自己,她只道?他有苦衷,有心结,是身不由己,可?这狐皮大氅,却是他自愿给月影公主的。
谢冰雁的心中?,说?不出的委屈心酸,泪水如潮般涌了出来?。
“月华,我……”黎元旭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要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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