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马车里仔细观察现场情况的万琮衍,好不容易等到阿昌回来。见阿昌笑?得灿烂,他便知,阿昌是已完成了魏修晏交与的任务,急忙问道:“那小娘子?怎么说啊?”

阿昌看?着一个个微卷的,圆圆的猫耳朵,笑?答:“杜娘子?说知晓了。”

万琮衍追问道:“那小娘子?可有带什么话给咱们阿郎?”

阿昌抬头看?着万琮衍一脸好奇的模样,呆了一呆,支支吾吾道:“没……没说,万尚书。”

万琮衍撂下?脸来,这个小阿昌看?似聪明伶俐,关键时刻当真不中用。看?来,还是改天自己?亲自去把把关吧!

随即,他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香味儿?,从阿昌怀里的油纸袋子?中传出,那味道又甜又香,勾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

“那是什么?”万琮衍好奇地问道。

**

清欢小馆里,杜时笙紧紧握住那只写着“不离不弃”的泥塑小兔,又回了雅间中。

见崇永已又吃了一个猪蹄,杜时笙也不觉他饭量大,倒觉这崇郎君甚是捧场。能得这样一个捧场的食客,实是自己?的大幸。

见韩言笑?眯眯地吃着香肠,又觉这老翁着实可爱。不恼当初自己?冲撞于他,还与她成了朋友,还时常来自己?的小馆捧场,还对自己?那拿不出手的画技颇为推崇。

现下?,他二人既有难处,自己?又怎能不肝脑涂地帮上一帮呢?

她笑?容满面道:“崇郎君,韩公,待儿?得空,马上便去与儿?的胡人朋友商议,尽快让他与宗司祭言语一下?。”

崇永拱手道:“多?谢小娘子?相助。”

韩公则是捋须而笑?。

他平日性情古怪,看?不惯之人,连正?眼都不想瞧上一瞧。然而,能入得了他的眼的,必是会经常挂念在心上,比如?崇永,比如?杜时笙,比如?何青。

韩言想起?此前心中那个突发奇想的念头,对杜时笙笑?道:“杜娘子?,最近可见过仲颖?老夫瞧着,这菜单子?的字迹,似与仲颖有所不同?”

杜时笙瞧了一眼菜单子?,面上绯红一片。

那是他写的,他来了便要写菜单子?,仿佛知道自己?要忙起?来一般,一口气写了好几张放在铺里。

然而,这被韩言瞧在眼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意味了。他想,看?杜娘子?这反应,仲颖有戏。

崇永眼神?敏锐,又在大理寺任职了许多?年,早就练就了一番明察秋毫的技能。

方?才,他自是瞥见了杜时笙那黯然神?伤的神?情,似是就在韩公说完魏少卿那案子?之后。

原本,他还以为这小娘子是被这案子?牵连过,被提及了伤心事才会如?此。谁知,方?才去见了门口那人之后,回来便是粉面桃腮,春风拂面的模样。

她手中紧紧握着的,也不知是个什么物件,但见她唇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和眼角眉梢的娇羞,怕是个定情信物吧!

崇永摇摇头,韩公此番,怕是错点鸳鸯喽!

只是……

方?才这小娘子?所见之人,是魏府的阿昌。这菜单子?的字迹,也几乎与魏修晏一样。那副冷冰冰的性子?,竟能给这小馆写菜单子?!难道,她的情郎,竟是魏修晏吗?

思及此处,崇永眸色一沉。幸而,自己?方?才未曾透露半点鸿胪寺的内情。

杜时笙虽是与韩言二人说着话,但心里,又总是不自觉想着魏修晏带来的那句话。

是以,她对韩言的神?色也未做过多?解读,听见韩言提起?何青,她便笑?道:“儿?还与何郎君相约,六月初六去迟云书肆一遭。”

韩言闻言微微一怔,顿了顿说道:“六月初六?这一日是晒书节,仲颖难道约小娘子?上门一起?搬书晒书不成?”

这个仲颖,着实不通得很,难怪到现在都未曾议t?亲。

“并不是。”杜时笙摇了摇头,笑?道,“儿?在清明节灯会上,曾在一位泥塑的摊主那里,买过泥塑。谁知,后来却无意间丢失了,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但儿?又实在是喜欢,便想着再买一只。”

说道这,她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小兔。那一只虽是丢了,可现下?她有了这一只。

想到是他送的,杜时笙脸上绯色更浓,接着说道:“何郎君恰巧与那摊主相熟,说是曾约下?今年六月初六这日,与那摊主相约喝酒。届时,何郎君为儿?引荐那摊主一番,也好圆了儿?的心愿。”

韩言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误会更深了,挑了挑眉,仲颖也是很会哄小娘子?欢心的。

他喝了一口三勒浆,酒劲已是微微上头,话匣子?便打开了,笑?着道:“杜娘子?好眼力?,识货得很!仲颖的这位友人,老夫也算识得。只是,他现下?不在京城居住了,早已搬去了安陵县,想要见一面,着实有些?难了。”

崇永微一沉吟,问道:“可是姓温?曾经国子?监的算学?博士温博士?”

韩言颔首,继续道:“正?是他。原是个算学?奇才,会些?手艺,因着一些?琐事,现下?就回乡专心鼓捣泥塑琉璃这些?了。”

崇永默了默,点了点头,将?杯中的三勒浆一饮而尽,面上神?色复杂,似是不甘,又似不忍,最终,化作?无可奈何。

韩言也微微有些?落寞,却不想在二人面前表露,对着杜时生又笑?道:“杜娘子?,届时替老夫向温郎君问好。另外,仲颖若是叫你做些?搬搬挪挪的活计,可不要拉不下?脸来拒绝。到时说与老夫,老夫为小娘子?出头!”

说罢,三人都笑?了起?来。

韩言忽想起?一事,问道:“杜娘子?,方?才娘子?说,吃过饭再告诉老夫。这香肠外皮,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啊?”

杜时笙微微一怔,抿嘴一笑?。她看?了一眼仍在吃香肠的崇永,向前凑了凑,在韩言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韩言初时一讶,随即频频点头,最后笑?道:“好巧的心思!不过,的确不能告诉旁人。”②

崇永垂眸看?了看?香肠,也面露笑?意,摇了摇头,心道,吃就完了。

这吃饭的气氛,便又回到了轻轻松松的情状。

**

话说,阿昌将?万琮衍送回了户部,自己?去取了魏府的马车,一路驾车回魏府。

他面色有些?憋屈,马鞭挥得都比平日用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