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寒浞看见这血人走进只觉得有些害怕,他不认识这一副躯壳的?面孔。
“大胆!什么人敢行刺斟鄩共主!”
寒浞拿着?刀对着?大?羿,大?羿诡异一笑:“自然是上一任斟鄩共主。”
寒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又是哪一个夏后氏后人,忽然身躯猛地一震:“你、你是!”
寒浞举着?刀的?手颤动不止,连连后退。大?羿又步步紧逼:“怎么?原来你会怕啊?”
“你将我家人全部毒死做成肉酱的?时候怎么不害怕?我的?鸿儿才六岁,正是爱玩儿的?年纪,他多么信任你,你将毒肉拿给他的?时候,难道就想不到有今日吗?”
“哈哈哈……”寒浞惊恐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大?羿,你我同为窃国之人,谈何信任?你夺了太康共主之位以后,每晚睡在这张床上之时,难道午夜梦回,没有想过夏后氏列祖列宗也会来索你的?命吗?!我不过是你现世的?报应!”
大?羿看着?自己的?左手,受伤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脱落。到此时,他也不着?急了:“休要拿我将你相提并论。王位争夺成王败寇,赢便赢了,输便输了。我夺了太康的?位置,念及最后一点君臣之礼,放了他的?后人出城去,此后若再行追杀,便不再论往日君臣。”
“可你呢?借着?我对你的?信任,趁我出城之际将我家人毒杀殆尽,你这样的?恶毒心肠怎敢与我并论?我下榻这张床时每夜都心安理得,不像你,怕得连神鬼之事也忌于提起。”
寒浞在床上又瑟缩了一下。
“我说得有半点不对吗?你为我臣子?之时,我哪里听你提过要摒除神治?毒杀我一家夺得斟鄩之后,只怕你这卑劣又胆小之人夜夜不得安寝,才提起要彻底摒除神鬼之力施行人治。你若真心只为了让凡人获得权力,又何苦将斟鄩城门四界施下法术,让我这化为怨鬼之人不得靠近斟鄩半分?”
寒浞忽而惊跳起来:“对!你说的?都对!桩桩件件皆在你测算之中!可这又如何?这些年,我兢兢业业守在这个位置上,斟鄩城民?现在听从的?不是你!也不是夏后氏!而是我!他们?感念我能够倾听他们?的?诉求,感念我事人重于事神的?决策!”
“而今天崩地漏,只有我才是这凡间唯一听从他们?诉求之人,天地通路开启,人间神界又是一片混战,他们?只会跟着?我生?,跟着?我死!这样忠君之人,即使韶康破了城,他也只能得到一座空城!”
大?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血肉腐烂,左手已?经?是白骨森森:“你以为自己堪比炎黄,并肩尧舜是吗?我才不管这么多,你要如何用?斟鄩城威胁韶康与他磋商,是你们?的?事情。我只管先把你杀了,斟鄩城、凡间抑或是神界今后何去何从,关我何事?”
见大?羿将欲下手杀他,寒浞喊道:“等?你这副身躯腐烂,在我的?阵法之下,你这恶鬼就会魂飞魄散……啊!!!”
不待寒浞说完,大?羿放弃了这副将要散架的?躯壳,不顾斟鄩城缉杀恶鬼的?法阵,从中抽离出来,黑色的?魂魄在寒浞眼前?风云搅弄,而后迅速朝寒浞猛扑过来,钻进?他的?身体,蚕食他的?肉身,刑杀他的?魂魄!
大?羿道:“那便也将你这魂魄抽出来,看看是黑是白,看看你这魂灵,会不会最终也死于你自己布下的?法阵之下!”
寒浞跪坐在床上,眼睛大?睁,眼白裸露,眼珠堪堪翻至上眼皮。大?羿钻入他肉身之后,寒浞便浑身卸了力,握着?的?刀自手边垂下,□□自心口开始变黑腐烂扩散,俨然一副死相。
而后自寒浞六窍升起两股黑烟,汇聚于顶端,一个慌乱要逃,一个死死将其困住。不久,在法阵的?作用?之下,两股黑烟燃起红色焰火,一齐魂飞魄散。
黎明将至,婢女?轻推殿门,手捧洗漱用?具进?来,映入眼帘便是寒浞最后那般死相。怨气自他的?心口不断翻腾,就算大?羿和他已?经?魂飞魄散,滞留在寒浞体内的?怨气犹如当初毒杀大?羿一家的?剧毒,将他的?血肉一点一点化为尸水。
婢女?看见寒浞眼睛大?睁,嘴巴大?开,跪在床上,心口可见裸露肋骨,在一旁还有一副已?然化为骷髅的?尸骨。她顿时砸了手上的?盘子?,惊叫着?逃离大?殿。
“共主死了!共主死了!”
空旷的?大?殿,宁静的?清晨,这句话炸响于斟鄩殿中,群臣纷纷聚首,看见寒浞的?惨状。
为首的?老遒人轻叹一口气:“人心要散了,往后挣扎皆是无?用?。罢了,没有根基的?人治,又谈何敌得过通路开启的?凡间?也该收拾收拾,奉新主入城了。”
第118章 【斟潯】时有养日(3) 我把她召回来……
这天清早, 韶康又陈兵城下,心中盘算着大羿得手的时机。他见城门?上无人值守,城门?又紧闭着, 料想大羿已经?搅得让斟鄩城无暇顾及城门?了。
忽而城中有些许骚动, 韶康循声望去,有人打开了城门?, 为首的是个颇有威望之?人, 他趋步走出城外, 嘴里高喊:“恭迎夏后氏重?新入主斟鄩!”
韶康不想斟鄩城这么快就城门?大开, 他疑心有诈, 但那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韶康下了马,带着佩刀往城门?走去。
那人年过七旬, 见韶康过来, 先是看了看他腰间?, 瞧见那一枚玉牌, 这是斟鄩城的信物?。
“老朽困居斟鄩,日日盼望旧主, 不想在?今日等来了!”
那人跪下身去, 又捧出自己的一枚玉牌:“小少主, 我是老遒人啊!”
韶康自从虞睿那里接过斟鄩玉牌之?后,便?尝试和老遒人取得联系, 但都是凭玉牌信物?书信往来, 韶康和老遒人却从未谋面?。
“寒浞呢?”
老遒人答道:“暴毙!”
不想韶康后退了两步, 看着老遒人:“老遒人还真是随风倒的性子啊,一边旧主暴毙,另一边想也不想就对我城门?大开了?”
老遒人依旧跪着:“小少主说笑了, 我生来便?是夏后氏家?臣,这些年来共主蒙难,我不过是留在?斟鄩,替家?主守城罢了!如今小少主能够归来,实乃幸事啊!”
韶康面?上不显,不是很想理会老遒人而今的奉承。他若真的忠心,早就与韶康里应外合,战事又怎会拖上这许久?
韶康问:“我如何能信你?投诚呢?昨天还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老遒人听完,右手一挥,城内士兵将斟鄩城中兵器尽数缴纳,堆积在?城门?外,老遒人又说:“城中余党已肃清完毕,军队武器全数上缴,负隅顽抗着一律监禁,恭候共主入城!”
看来还真是彻彻底底的投诚。韶康相信老遒人能够做到。若不是这一点,他又怎么会三易其主而不倒呢?
韶康又回到马上,挥刀下令:“入城!”
长军缓缓而动,老遒人自动避开主路,韶康策马进入虞城,在?他的后面?跟着一辆囚车,车门?用铁链锁死?,老遒人暗暗抬眼?一瞧,里面?关着的是一绑缚手脚的女子,用布裹着脸,想来那嘴也是被堵上的。长军尽数进入斟鄩,把守着各处干道,韶康进入斟鄩宫中,婢女侍卫全都跪着。老遒人跟着韶康到了主宫,为他打扫好正殿主位,又自动自觉跪到殿前。
韶康坐上诸位。说:“这样的场景,想来你?已经?很熟悉了吧!”
老遒人匍匐下身体?,不敢作答。
“别紧张啊,我这是在?夸你?老成谋国。往后几日斟鄩城该如何整顿,想来你?已是经?验老成了吧?”
老遒人五体?投地:“老奴但凭共主吩咐!”
韶康道:“肃清余党,恢复秩序的事情交由你?去做,几日能够完成?”
老遒人道:“共主放心,半月即可!”
“嗯。”
老遒人支支吾吾,韶康问:“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