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你怎样解释小鹖的存在?他?是被虞城城民审判烧死的人。若我们举村迁进虞城,当?初小鹖他?们两个人怎么办?是要放弃他?们,还是要让他?们隐姓埋名地在虞城生活?”
小鹖在虞城城民眼里已然是个死人了,他?为虞城所?不容,若是也要护着他?进虞城,会很难解释。
姚雵没有办法立时三刻和当伯讨论这些细节,但并不是说这一提议是他?的草率之举:“当?伯,只要您答应,这些我和乐儿?都会想办法。若一朝一夕处理不了这些事,给我时间,我都会安排妥当。”
在麦田里的小鹖偷偷溜出来,躲在当?伯家?窗户的外面,他?原想着和姚雵见一面,到了当?伯家?外面,把方才的争论听?得一清二?楚。
当?伯摇头:“我是个短视的人,看不了那么长远。现在村子里的人过得都很满足,我们也不想给虞城再添麻烦。少主,你今天提的这事,我不同意。”
当?伯会拒绝,在姚雵的预料之中。当伯对于这件事近乎抵触,这是姚雵想不明白的地方。
姚雵问:“您是不想再受任何?城主管辖了,是吗?”
当?伯背过身去,没有回答。
那一年饥荒,当?伯在有妫氏家?破人亡。他?当?年在有妫氏城民心中颇有威望,有妫氏城主信誓旦旦说会解决城民的饥荒问题,他?便在城主和城民之间几番斡旋,相信城主会帮助他?们渡过困难。可一拖再拖,城主最终的解决之道居然就是放弃这一群养不起的城民。
有妫氏城主宁可把粮食发?配给征来的奴隶,也不愿意给自己的城民。那时当伯还难以置信,跑去质问有妫氏城主,城主的话尤言在耳:
“我算了笔账,养着你们,还不如养这些听?话的奴隶。你们和城里的奴隶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要靠我养着?可你们不知足,短了些什么就要叫唤,可比这些只会听?话办事的奴隶难缠多了,我为何还要养着你们?”
有用的保留,无用的剔除,这就是有妫氏城主的作风。城民之前的勤勤恳恳在他?眼里不过是理所?应当?,可稍微有一些不满和要求,便是不知足的僭越。
当?伯当?然知道,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城主都和有妫氏城主一样,他?也知道姚雵以后绝不会是这样的城主。可后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就像那时候,当?伯借着自己的威望,把这些忍受饥饿的人安抚下来,相信城主会保护他?们,放弃了争取和反抗,把自己连着他?们都交了出去,他?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如过街老鼠,被遗弃了,偷摸着,不要脸地讨生活?
哪里都不是当?伯的归属,他?也早已厌倦了信任落空后被发?派的日子,就这样在流民村过着没有城主的生活,自己做主,就算日子过得紧了点,对当?伯来说都是顶好的。
他?做着流民村的主,不敢再轻易把他?们交托给他?人。
“是我思虑不周详,当?伯不信任,是自然的。我会试着做一做虞城城民的工作,待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再来问当?伯。”
当?伯知道自己扫了姚雵的兴,但此时此刻,若要答应姚雵,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小姚,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知道。若流民村还有什么短缺,派人知会我一声?,或是找乐儿?,我们都会办妥的。”
姚雵和乐儿?出了当?伯的院子,远处麦田上一堆人眼巴巴地望着。
“是他?们吗?”
“没错的!”
“小姚!乐儿?!好久不见啊!”
麦田上劳作的人们向姚雵二?人打着招呼。他?们确实不像虞城的城民,或许是知道万事只能靠自己挣,他?们有再要紧的事,也不会荒了田地。相比而言,虞城的城民过得更随意。
“来啦!”姚雵领着乐儿?到了流民村的麦田,有了乐儿?的治理,流民村今年可比去年增收太多了,一个个忙都忙不过来,可脸上都是实打实的高?兴。
姚雵环视了一周,却没有看见小鹖。
“小鹖呢?”
“奇怪了,他?刚才还在这里磨刀呢。”
“不应该啊,小姚在这儿?,他?不是每次都冲在第一个来的吗?”
“嗨呀!我看见了,喏,躲树后面了!小鹖!过来找你小姚哥啦!”
树后的小鹖闻言这才慢悠悠地出来,跑到姚雵身前,脸上是笑着的,可不比之前,他?连笑都难藏住心事。一旁的人起哄问:“今天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连小姚哥来了也让你开心不起来?”
“不会是磨刀磨傻了吧?”
“去!别?乱说!”小鹖阻止了起哄的人,可他?刚刚在当?伯屋子外听?到的意思,好像是自己阻碍了流民村的人合并入虞城。
他?是不是又?拖累姚雵了?
“我……我还有刀要磨,小姚哥,乐儿?姑娘,我先去磨刀了!”
眼看自己藏不住事,小鹖找了个借口就跑开了。姚雵也觉得小鹖今日的表现有些奇怪,可是没有细想,权当?他?也是不想落下自己手里的活儿?。
姚雵笑笑:“那我……我们两个闲人,又?帮不上什么忙,就不打扰你们干活了,改日农忙结束以后再来看你们。”
和当?伯的商议没有成功。乐儿?和姚雵回了虞城,快走?到虞府时,却见阿四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少主,乐儿?姑娘,你们去哪儿?玩了,快过来看看,城主下午晕倒了,找了医正过来,到现在也没有醒!”
姚雵和乐儿?闻言迅速赶到虞府南院,床榻边扶英陪着,知道姚雵和乐儿?过来了,腾了位置。
扶英脸上愁眉莫展:“乐儿?,快给城主看看吧,之前他?有说过头晕,可休息一阵也就没事了。下午也说头晕,睡下之后,到现在都没有醒。医正只说是操劳过度。”
乐儿?走?近前,搭了虞睿的脉。之前那只在乐儿?意料之外出现的祙,乐儿?虽把它制服住了,可直觉一直告诉她没有那么简单。
虞睿脉息混乱,灵台不宁,之前乐儿?为情?势所?逼打开了虞睿的灵台与?他?沟通,按理说现在魂魄也该各自归位,可怎么脉象上看这么错乱?
乐儿?久久没有说话,扶英着急问:“怎么样啊?”
祙这一恶灵来自海内。可之前柏染带她游历四方,都是在海外界和凡间,海内界的灵物,她只是听?柏染说起,却也知之甚少。祙会给凡人带来怎样的伤害,乐儿?更是无从知晓。
“说呀!”
这一回,乐儿?没有底气能治好虞睿的病。犹豫间,虞睿便开始大汗淋漓,好像在梦中也经历了不好的事情?。
“这……乐儿?,你想想办法!”
事急从权,乐儿?只能先对症下药,把虞睿先镇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