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施堂庭和卫序第一次见到穿军装又不会笑的俞静澜,便又忍不住担心他会搞出将在外不受令的事情来。
俞静澜习惯了,但他坐在林啸后排低着头装着没察觉施堂庭的腹诽,如今这官衔是副的了,有什么事丢给林啸去处理就好了,至于私仇,下次不给施堂庭投票就行了。
可惜施堂庭民调支持率一直在上升,俞静澜这一票除了表达一个态度,也没什么实质影响。
六月初俞静澜搬离了观山中路5号,东西收了又收扔了不少旧物,最后也还是收出了一车家当,俞静澜不禁佩服简聿至,将近三十年就真的就两手空空。
内政部事前问过俞静澜想搬去哪里,国防部名下还有几栋不错的房子,但俞静澜最终选择了晏家早年的住处,房子不大也有些偏僻,在观山路的尽头。
晏其修常年驻扎前线,晏决明搬进总统府后这里就只有晏中戊在住,后来晏中戊又搬进观山路2号,这里就彻底空下来了。
那几年偶尔也有人不满,不满晏家人人身居高位,背里揣测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总归会吃人血馒头,结果打抱不平的只有俞静澜,就连晏中戊都不曾对外有过半句解释。
俞静澜反思终究还是自己修行不够,也没什么修行的天分,好像能坚持到今天全靠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晏决明希望自己如何,而不是靠毫无怨悔的一片丹心。
等到了眼下这种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些私心就又都跑出来作祟了,勾引着俞静澜想起简聿至一个。
方醒走之后,晏中戊是怎么做到还能笑出来的呢?是因为无论如何那个人也回不来,所以只能算了吗?
窗外只有山影,没有月亮,俞静澜想自己是不是该庆幸,简聿至至少还活着。
俞静澜也糊涂了,也想不通自己在想念简聿至什么,他们可没有过一同在河岸边赏夕阳的浪漫经历,能让俞静澜忘不掉的,也不过只有简聿至在阳台留下的无数背影。
换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或许想要一个家的不是简聿至,而是自己,这么说来之前高高在上说要给简聿至一个家,真是太糟糕的道貌岸然。
客厅的壁纸上还挂着很多晏家的老照片。
俞静澜强迫自己从对简聿至的想念中跳出来,提醒自己这里就是家。
突然响起来的门铃让俞静澜真的清醒过来,他揉了把脸,系好领口的扣子去开了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谭迹和林啸,俞静澜竟然没能笑出来,侧身关门的时候还深呼吸了一下,才让自己没坠入更深的情绪深渊。
“给你带了一些衣服,你这几年在外交部都穿正装,到那边肯定不实用。”谭迹让林啸把行李箱放在门口,一点也不客气地进了客厅,感叹这儿一点也没变,“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俞静澜跟在林啸身后,等两位坐下后才自己走远一些,靠在了窗边。
“身体恢复好了吗?”谭迹又问。
“嗯,早就没事了。”俞静澜回答。
谭迹点点头:“那也要多注意,你也有旧伤。”
“放心吧谭姨,又没开战,只是表明个立场。”俞静澜低头慢悠悠劝她,说完偷看林啸,“是吧林部长。”
林啸盯着他看,眼神有警告的意味。
俞静澜终于露出了笑容,露出一个近似于阴险的表情:“带着施堂庭的任务来的吧?怎么,他怕我去了弋沙直接开火?”
“胡说八道。”林啸哭笑不得,“他怕你压力太大,今天来问我,是不是对你太过分了。”
俞静澜有些意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我说你不愿意的事也没人能强迫,再说两军对阵,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开战,你又不是没经验的,必须要打的时候,我们也不可能退。”林啸语气变沉,说完看着俞静澜,“我说的,对吧?”
俞静澜低下头:“尽量不打,好不容易全国都停战了……还是尽量不打……”
“那小简……完全可以安排个职位,让他陪你一起去。”林啸终究还是忍不住问。
“我们分开了,还让人家陪什么。”俞静澜笑笑,“再说不打不代表就太平,我也不喜欢做什么都要顾虑另一个人,还是自己比较轻松。”
林啸哼了一声站起来:“自讨苦吃。”
刚开口就被谭迹捂住了嘴巴,谭迹不多说,又一次嘱咐俞静澜要照顾好自己。
俞静澜思考自己真的是自讨苦吃吗?
可是明明是简聿至要分手。
回忆到这具体的事情,俞静澜才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想念那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才叫自讨苦吃,他把自己甩了,难道还要自己去求和吗。
俞静澜甚至开始后悔把那陪了自己十几年的蝴蝶兰送掉,将来要是真被他养开了花,岂不证明自己没本事。
但是银北空气那么好,可能它真的能活得更好。
简聿至在镇上买了一张新的床,放进曾经短暂待过几分钟的木屋,本来担心千里迢迢带过来的蝴蝶兰会不适应气候的变化,但没想到那据说娇贵的花活得还算精神。
又刚好入夏,简聿至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在那片烧过的废墟上建起新房子。
“国防部副部长兼西南军区司令俞静澜,今晨乘专列抵达戈沙,处理与塔西边境国界纠纷相关事宜。”
房间里唯一的声源是下午才修好的广播机,在军事频道停了一下午,终于让简聿至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只一句带过的播报,简聿至只来得及走到桌边就没有了。
第71章
戈沙的军事基地距离边境线五十公里,距离最近的争议地区只有不到三十公里。
俞静澜抵达驻地后,塔西方面增加了在玄州境内的情报观察人员数量,几乎不多加伪装地日夜停留在玄州驻地外,另有200人左右的特种小队突进十几公里,在争议地区扎了营。
可惜这一系列的挑衅行为没有得到俞静澜的重视,他既没有下令做出相应还击,也没有向外界透露任何谈判的可能,表面上玄州的驻军没有因为他的到来有任何变化。
之后下了几天暴雨,除了加派两波巡逻兵力到近山处处理地质灾害的预警,基地内依旧一片安宁。
塔西方面是更加紧张的,他们不能确定俞静澜是在外交部这几年真的变成了保守派,还是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