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么看?起来的话,他们两个人还真的是天生?一对。

“你这是什么表情?”裴延年被这种怪异的眼神盯得全?身发麻, 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

江新月没好?意思?说出来, 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回京城之后?就要休假,今日去做什么?”

“剿匪之后?,又流民流窜到京城附近, 今日带着人排查防止有异动?。”

裴延年又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江家的事在这一两个月内,就要落地。”

“圣上终于要处理江家了?”

“嗯,已经确定江家同叛贼有联系,江家的那几位应该也知道查到自己身上了。现在悬而未发,就是想?看?看?江家狗急跳墙之下,会不会抖落出更多的东西来。”

“我准备等明后?天雨停,我们就直接去山庄。等江家的叛乱彻底被摆在台面上,我们留在京城就太?惹眼了。”

江新月虽然已经出嫁,可到底顶着个“江”字。要是有心人利用这一点,虽然不会造成伤害,但是也足够恶心人了。更别?提江家人到时候穷途末路,胡乱攀咬就很难扯得清楚。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去山庄?我还以为……”

裴延年单手解开腰带,随手搭在木架上。他的里衣服已经被汗湿,紧实的肌肉若隐若现,回头看?她:“以为什么?”

江新月没说话。

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裴延年也没有否认,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继续说。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要是我继续留在府上,时间一长什么事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去了。日后?要是再提起,反倒是显得我们斤斤计较。趁着这个机会,大家都冷静些。”

“我就怕最后?,老夫人会以为是我在中间挑拨。”

“不会,”裴延年低下头,不带着任何情绪地评价着,“她是个聪明人。”

先前闹成那个样?子?,也不过?是温氏心理上有倚仗,笃定他不可能坐视不管,不可能眼看?着裴家好?起来又毁在一个人手里。如果他不摆明态度,这样?的事只会没完没了。

江新月突然又觉得庆幸起来,自己的待遇还是比裴延年好?了那么一点。

徐淑敏确实糊涂了一点被江家拿捏,但是人也很简单,高兴或是不高兴都直接摆在脸上,银钱也紧着她用。

可老夫人和裴延年之间却并?不是这样?,爱与猜忌掺杂之下,更多的就是试探。

这种让人最难受,敬爱不起来,也没办法憎恨。

可她又想?想?,半斤对八两,她和裴延年比什么?

她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往外顶了顶,等她的手摸上去的时候又乖顺地安静下来。

再过?上一两个月,她也会成为母亲。

她问裴延年:“你说,我们会成为很好?的父亲和母亲吗?”

裴延年都已经准备往耳房的方向走,闻言侧转过?身体来。他的手臂上还挂着干净的巾帕,原本凌厉的眼半垂着,仔细地思?考了一会,认真地说。

“我不太知道怎样才算是很好?的父母亲。”

这个问题原本就没有标准的答案,或许在老夫人和徐淑敏自己的眼里,她们就已经是很好?的母亲。

江新月还在思?考时,就感觉到被人轻轻拍了两下头,抬头时就看?见男人弯腰然后?单膝跪在前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身上那种健硕的野性被削弱很多,更平和近人。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声线中多了几分温柔的意味,玩笑着说。

“但是我想?,我们会好?好?爱他们,有很多的时间守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亲生?子?,走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

“而我们也有我们的人生?。”

江新月像是被人兜头揍了一拳,鼻尖开始出现猛烈的酸意,眼眶一红险些没有直接哭出来。

可真哭出来就太?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硬生?生?憋回去。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已经过?了需要长辈细心呵护教?导的年纪,可以独立地掌控自己的生?活,徐淑敏在意不在意她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她又仔细琢磨了裴延年最后?一句话,越琢磨越觉得有点佛家返璞归真的禅意,没忍住真心实意地夸赞:“没想?到你这武夫,开解人还挺有一套的。”

裴延年眯了眯眼,不动?声色问:“那你先前认为,我是什么样?子?的?”

那先前的罪过?,罄竹难书,不然她怎么拼死?想?跑。

江新月秃噜了嘴:“文墨不通,粗鄙……”

在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中,她刚失踪的情商立即找了回来,瞬间转变了话锋,笑着恭维。“但是我觉得你今天的话说的特别?好?,一听就是有涵养有底蕴。是我之前粗心大意,没有好?好?体会到这一点。”

裴延年顿了顿,“那句话也不是我说的。”

江新月“啊”了一声,歪了歪头。

裴延年不紧不慢地开口:“这句话原本是一名胡人将领说的,此人极擅长驭马,却宁死?不降。我们将他被虏之后?,他的妻子?不到半个月就带着他的儿子?找了另一个男人生?活的情况告诉他,他说了这么一句,表示能谅解。”

他又抬头看?了看?小妻子?,眸光闪了闪,“他说完之后?,第二日便找了个机会自裁了。”

江新月抖了抖肩膀,鸡皮疙瘩都爬了一身,这个故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瘆人。她忍不住朝着自己的身后?看?了两眼,总感觉这大晚上的,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藏着某些的东西。

听说这些东西怕阳气重的人,她便偷偷朝着男人的方向靠了靠,直到身体碰到裴延年的一条腿才?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别?说,裴延年好?歹能打,多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裴延年见她探头探脑试探着来自己身边的样?子?,没忍住笑出来。“怎么说什么你都相信。”

“你刚刚说假的?”江新月人傻了。

“哪有那么多会说官话的胡人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