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奔雷,纯白色的龙驹,年龄最小,跟小牧一样,年轻又活力四射,吃得多消耗快,且都是急性子,高兴了会原地蹦来蹦去跑的很快,又灵活,才取了这名字。”

“这两匹呢?”

“大的白龙的叫落月,赤色的叫飞虹,是小楠跟荣祁的马都是少见的宝驹,可遇不可求。”

“真好啊……可是我还不会骑马呢。”望舒回道:“但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学学?”

“只要你喜欢,”严恪低头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道:“可以买一匹小马……再买一片草场。”

“对了,”望舒任由他搂着,伸手去摸黑云的下巴,那硬而顺滑的触感有趣极了。

“它为什么叫黑云啊?”

“唔,是取自‘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严恪挠头笑道:“‘黑云’压城城欲摧啊,听着就厉害。”

黑云在一旁摇头晃脑像是在应和。

早就听说过好马通人性,今天倒是望舒第一次见着。之前在林府都是只教琴棋书画的,像骑马射箭这种,纵使望舒再有兴趣也没机会去试。

“说起来,真是少有姑娘家对马匹感兴趣的。”严恪感叹道:“乖乖,你真是各个方面都跟我之前想的不一样。”

不一样……

是好的“不一样”,还是坏的“不一样”?

望舒没问出口,把话压回心里。她知道严恪本是想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的每每想起这里她心里就一个疙瘩,毕竟自己是“顶包”来的,严恪没准一直心里有话却没说出口呢?

漂亮话谁不会说?没准他就是嫌弃自己,但是没跟她直说呢?

望舒真讨厌这样胡乱猜忌的自己。

到要就寝的时候,望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又索性坐起身,对着自己朱红的梳妆匣,把凤钗插上又摘下,反反复复,还扯断了一缕头发。

“怎么了,”严恪也从床上起来,扯了件褂子给她披上,道:“睡不着?”

“有些烦躁。”望舒回他,有些不耐烦。

“烦躁什么呢?”严恪站在她伸手,顺手帮她揉肩膀。

望舒皱眉,却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烦躁什么似乎人生第一次,她开始嫌弃自己的“出身”了。哪怕嘴上说着多么不在乎,缺陷就是缺陷。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拒绝,她一辈子都是土匪的女儿。

自己……配得上严恪吗?

大将军配大小姐,怎么想,严恪都是跟林尚桐更般配吧。

匪妻望舒(1v1 古言h)30 砰砰

30 砰砰

“这么漂亮的眉眼,别皱眉。”严恪道,又伸手帮她轻轻按压头皮。

完了,只要严恪伸手帮她按摩,望舒就觉得自己身子一瞬间就软了,舒服得只想哼哼,想躺在地上翻肚皮。

这个男人真是……

“躺床上去,我给你讲讲我行军时候的故事。”严恪拍拍被子,道。

小时候望舒就常常一个人从府里溜出去,站在茶馆围栏边上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赵子龙长板七进七出;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那么多英雄故事,全都刻在她脑子里。

严恪学聪明了,会拿睡前故事勾她了没办法,谁让望舒就喜欢听故事呢?

乖乖在床上躺好,严恪坐在床边,帮望舒盖好被子。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一瞬间望舒觉得,如果自己的母亲没有在她一出生时就撒手人寰如果自己能有个当人的父亲,或许小时候,父母也会这样坐在床边给她讲故事吧。

“那个事儿吧还挺玄乎”严恪压低了声音,像是茶馆里说书先生一般,夸张地抑扬顿挫:“我们一路行军,刚刚打了胜仗。虽说穷寇莫追,但上头还是决定继续北进,想着去清缴残余部队。走到灵寿山的时候,人困马乏,天又已经黑了,因为怕夜里山河涨水,便下令让我们原地扎寨休整。

当时已是午夜,月亮跟盘子似的挂在天上,没有一朵云彩。本是一切正常的,至多不过阴风阵阵,结果突然一个兵大声喊叫,让我们看山上你猜我们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望舒的情绪被严恪带起来,紧张的问他。

“那半山腰上,一个白影像是悬在空中…忽明忽暗,忽大忽小!”严恪绘声绘色地描述道:“一群人都在猜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胆大的放弩箭去射结果那东西像是没肉身一般,箭矢能直接穿过去扎在树干上;还有人想放火烧,却无论如何都触不到那团白影。

“然后我们就听见了女人和小孩的哭声。那无端的哭声又幽怨又绵长,抽抽搭搭的,在山谷里回响整个营里上千号人,可没有一个女眷啊。

“大家就开始觉得吓人了,有人在丢了兵器开始跪在地上磕头,结结巴巴地哭求,说自己杀了人,要下地狱,怎么现在就有黑白无常来索命。

“两边就这么僵持着,那团白影悬在那里不动结果不一会就不见了。”

“天呐,那东西到底是……”

“有人说是山鬼……也有人说不过腾腾的雾气,许是大家看花眼了。”严恪认真道:“你看,是不是玄乎?一个营百十号人都看到了,又当着我们的面儿不见了你说,没准真是鬼呢?”

“呀,你。”望舒心跳得很快,绵绵的巴掌拍在严恪胸口。

严恪被望舒一拍才回过神来哪有哄姑娘睡觉讲鬼故事的!

“怪我、怪我。”严恪手足无措地去把望舒圈进怀里哄他明明一直觉得自己脑子还算清楚,怎么一对上望舒他就老是犯傻。望舒本来就睡不着,他还讲鬼故事吓唬人。

本来他是真想哄望舒睡觉的,结果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就是那个时候的怪事这下可好,望舒估计要被他吓到彻底不用睡了。

“不怕不怕。我在呢,我在呢。”严恪像哄孩子一样,让望舒坐在自己腿面上,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拍。

望舒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也分不清这呆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仔细想想,望舒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瀛洲城,严恪却是前半辈子都在南征北战,看过了那么多她从来不曾见过的风景,经历过那么多有趣又传奇的事儿。

严恪在血泥里打滚的时候,她怕是还在跟老妖怪吵架严恪在奇袭敌军大营取人上将首级时,她可能还在卧榻睡得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