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用你啰嗦。”
连漪无语地扭头看窗户外面。
此时火车已?经行驶了?有五六个小时,窗外地貌逐渐归于平坦,原本蜿蜒起伏的山峦开始被大?片大?片的平原土地替代。
“到?学校后收着?点大?小姐脾气,多交新朋友,一日三餐记得吃。”
“……哦。”
“你爸妈要是有消息了?,还是去找一下,毕竟是你亲生父母。”
“……”
“好好读书,没钱了?自己找兼职做,别来问我要,没钱给?你。”
连漪又把头转回来,瞪人:“谁稀罕你的钱?等我到?京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删了?好。”
连宣山懒洋洋地枕着?手在软铺上躺下,“咱俩以后都别联系,各过?各的生活,你也别回禾水来烦我,不想再看见你。”
连漪切了?声?:“我才不会回来呢,我要回归我的大?城市生活,过?不了?几天说不定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连宣山漫不经心哼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连漪又托着?腮盯着?窗外看了?会儿,困意上涌,她打了?个哈欠,也倒头睡觉去了?。
……
夜晚,夏日田埂静谧无声?,偶尔会有蟋蟀蚂蚱的窸窣声?。
连漪在凌晨的时候醒过?一次。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六个小时到?八点,也就?是火车到?京市终点站的时候。
平躺在软铺上,她能听见隔壁连宣山平缓安稳的呼吸声?,他侧卧着?睡,手肘搭在太阳穴处,把英俊深邃的脸微微挤得有点变形,但还是很帅。
连漪慢慢侧过?身去,在黑暗中一寸寸用视线勾勒描摹连宣山的脸。
然后她又沉沉阖眼睡过?去。
铁皮火车继续在夜间行驶,轰隆轰隆地横穿过?一望无际的田野与接连的隧道。
车厢内大?多数人都已?经沉睡,只有过?道间的应急灯还悠悠亮着?光。
双人包厢内,一方软铺上浑然不见人影,只余下被掀开的被褥,凌乱又狼狈地堆在一起。
另一方软铺上人影交叠,被褥隆起巨大?弧度,少女清香和淡淡烟草味混合在一起,有粘腻缠绵的呼吸声?和唾沫交替声?。
究竟几点,究竟谁先醒来,究竟谁先开启这个吻的,没人知?道。
顷刻间位置颠倒,连漪躺在下方,被迫又主?动地承受男人滚烫舌尖的探入,她双手抓着?连宣山后背衣服,用力到?抓出褶皱,等到?快要缺氧之时,圆圆指尖泄力松开手中的布料,然后又一下子?直接抠着?连宣山背上的肌肉,泄愤般地一掐。
唇齿间有男人吃痛的闷哼,然后更加贪婪不知?足地吮吸起她的唇瓣。
车厢内的空调仍旧抵挡不住两具年轻身体的滚烫,连漪眼底泛着?水光,连宣山忽然用手臂撑起身,沉沉深眸扫过?一遍她的脸,然后又俯下身来,从连漪湿润的眼角亲到?眉心、鼻尖,然后再是光滑细腻的脖颈,他一边亲,一边沙哑道:“……回京市以后,好好生活知?道不?”
连漪闭上眼,用力在他肩侧咬了?一口,愤然:“用得着?你说,我难道不知?道吗?”
气氛旖旎又危险,是最后离别的爆发,在这狭小拥挤的车厢内节节升高。
最终连宣山重重呼出一口气,将?连漪连人带被褥地一起塞进自己怀里。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对视,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沉沉,连带着?连漪靠着?的他的胸腔一起震动:“进大?学你就?知?道……还有好多比老子?好的人……虽然老子?也不差……”
连漪靠在他胸前,轻轻发笑,眼睛和鼻子?却又酸涩得不行。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老旧居民楼的那些时光,也是同样的狭小、沉闷、压抑,但那也是她当时唯一的容身之所。
窗外的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两人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最后快要睡着?时,连漪忽然很轻地说了?句:“连宣山,你把我送到?宿舍再走吧。”
在阖上眼陷入睡梦前的最后一秒,她听到?连宣山说了?声?好。
-
火车抵达终点站,超一线发达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是连漪所熟悉的,也是她陌生的。
连宣山跟在她背后,帮忙提着?她两个行李箱。
出火车站,打车,转地铁,连漪熟门熟路,一路上遇见各种熟悉的景色,也很难不激动,她给?连宣山炫耀介绍,连宣山静静听着?,偶尔回她一两句。
这是他所没见过?的繁华和光鲜亮丽。
等下地铁出站口,隔老远就?能瞧见京市大?学门口拉着?的欢迎新生的横幅。
校门口两边花丛栀子?花开得正盛,浓馥花香飘满整条街道,连漪还是在路边一个女孩的提醒下,才发现?自己头上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朵栀子?花。
不用想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她瞪着?连宣山,连宣山扯唇笑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把栀子?花从她头上拿下来。
按照志愿者?引领,两人先去各专业对应的桌前报道,领学生证校园卡等材料,还有军训服,最后坐校园巴士去女生宿舍楼下。
作为国内顶尖学府,校内面积大?到?难以想象,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并肩而过?,有说有笑,满是书香和青春的气息。
连宣山平静地将?这份美好的大?学景色尽收眼底。
下车后还要再走一小段路,附近几栋都是女生宿舍,来往女孩子?居多,有不少擦肩而过?后转回头好奇打量的打扮精致靓丽的女生身边跟着?身材高大?的男人,略显质朴的无袖黑背心和破洞牛仔裤,粗糙却有型的那种质感帅,但和这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等走到?宿舍楼下,再在宿管那里填资料,领到?宿舍钥匙,报道手续就?算彻底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