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卿恍惚了一下,翻到背面。
这一次,是任老写给他的话。
“裴光虽然最后没能成为我的学生,但我一直都把?他当成我的学生来看待。我害怕悲剧重演,所以时常告诫你要收敛锋芒,过刚易折。可就在我躺在病床上,自觉大限将至的这几天,我再看着这封信,突然又改了念头。”
“人生苦短,若你铁了心,真要做那蒸不烂煮不熟锤不破响当当一粒铜豌豆,那就去吧!我为有你这样一位学生而自豪。”
乔卿以手遮眼,他攥紧手中?薄薄的信纸,缓缓蹲在太平间?门口,哭得?泣不成声。
第 103 章
任老?的葬礼上, 娱乐圈的半壁江山都来了。
苟子鸣、夏情、龚之韦、秦京、华影校长、总裁Lily、知名?制片和投资人、当下最红的几位顶流小生、在拍摄解梦师第一部时接受过任老?教导的几十位演员……自然?,还有封缙云和乔卿。
任在东当过演员、编剧、老师、教授、投资人,也当过电影和电视剧导演, 大半辈子都扎根在影视行业里,
葬礼现场, 所有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丧服, 胸前的口袋别着纯白手帕,西装也都不是什么?时?尚的款式,没人想不合时宜地在这种场合出风头,只想?安安静静地送别这位老?人。
因为任老?生前的遗嘱是不火化葬在老?家祖坟里, 于是一行人便按照他的心愿, 在告别仪式结束后,为其抬棺下葬。
乔卿是任老?生前最看重的学生,又是华国?当下最为知名?的导演之一, 在他的坚持要?求下,家属同意了他在前面为任老?抬棺,送自己的老?师最后一程。
众人簇拥着棺材,来到了下葬地点。
乔卿把一碟母带当众放在了任老?的棺材上, 然?后退回原位,站在封缙云身旁,沉默地注视着一锹一锹土落在上面,将这位曾老?人辉煌的一生渐渐掩埋。
“乔导, 这不会是《解梦师2》的母带吧?”
许久未见的苟子鸣凑过来, 压低声提醒:“电影还没上映呢,要?是把它就?这么?埋在这里, 万一被人偷了泄露出去……说不好就?是几十亿的损失啊。”
他眉间神情忧虑,看了看并未出声反对的封缙云, 又劝道:“乔导,金钱面前,有些人的下限超出你?我?的想?象,我?知道你?想?让任老?看到自己的作品,但是只是埋在这里的话,太?不保险了。”
“母带里是空的。”乔卿轻声说。
苟子鸣瞪大了眼睛:“什么??那这是”
乔卿眼眶泛红:“这是老?师的意思。他担心电影上映前我?被人针对下套,所以干脆就?在遗嘱里写,让我?把空的母带埋在坟里。”
苟子鸣沉默了,片刻后,长长地叹息一声:“任老?还真是……”
以身为子,替学生最后走了一棋。
但乔卿也不可能坐视自己老?师的坟被人刨了,所以虽然?一群人在葬礼结束后就?散了场,他和封缙云又在当地多留了半天,在任老?的祖坟周边搞了一圈隐形安保,为了以防万一,乔卿还割肉花大价钱搞来了一套红外线探测仪,保管小偷连坟边都碰不着就?得落网。
“乔,这可是人家军用的东西,”拉赫曼大惊小怪地给他打电话,“你?是要?把你?老?师的坟墓搞成军事基地吗?”
乔卿看着自己手机上联网的实时?监控,冷笑一声:“我?是想?看看究竟有哪个不长眼也不长脑子的,敢真去刨他老?人家的坟。”
拉赫曼:“应该不会有吧?”
乔卿当然?也希望没有这样又蠢又坏的傻子。
可惜,在任老?下葬一周后的深夜,还真被他逮到了一位!
“在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中年人被逮到派出所的时?候还气焰还十分嚣张,“我?什么?都没碰,只是半夜烧纸走错坟头了而?已,你?们凭什么?抓我??”
“鬼扯!”
乔卿在电话那头听到他的辩解,立刻对当地警察说道:“他绝对是在撒谎。那一片都是任家的祖坟,不可能走错。而?且他一个外地人,大半夜的跑到任家祖坟去烧纸,把人当傻子糊弄呢?”
警察工作过程中见多了这样的无赖,当然?也不会信这种胡编乱造的理由?。
一番审问下,中年人却仍旧嘴硬,满口嚷嚷着要?找律师。
“这人就?是一个无业游民,哪里有钱请律师?”封缙云蹙眉道,“背后肯定有指使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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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最不希望《解梦师2》上映大卖?
乔卿和封缙云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彼此的表情中发现了答案。
但是……
“我?觉得,这不像是简青云的作风,”乔卿深思道,“虽然?这小子心理有点扭曲,总的来说还是走的正道,最多只会用资本游戏跟我?较劲,不会选择走这种下三滥的路子。”
封缙云:“但你?不知道他背后的资本是什么?样的。”
一部?上亿票房的电影,能撬动背后十几亿的资本流动,而?当票房达到了几十亿的级别,那撬动的庞大资金和产业,那绝对是一个常人都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最后,因为没有犯罪事实,在天亮之前,那中年人还是被释放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老?师让我?埋空母带的真正深意了,”乔卿挂了电话,靠在床头叹气道,“他既想?让我?一往无前,做一个纯粹的电影导演,也在用这种方式委婉地提醒我?危机的存在,真是用心良苦啊。”
封缙云无声地揽住他的肩膀,在他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如果任老?在这里的话,”他说,“我?想?他现在一定只想?跟你?说四个字。”
乔卿抬眼看向?他:“哪四个字?”
“早点休息。”
封缙云笑了笑,关掉了台灯:“睡吧,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黑暗中传来悉索的布料摩擦声,随后是轻微的水渍声,和低低的喘.息声。似森*晚*整*理乎有人在床上低声呢喃着什么?,又像是在笑,但那笑声最后化为了一道倒抽冷气的声音,因为某位被欺负到眼红的大导演恨恨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