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品就是”研究员想了想,似乎是在琢磨应该怎么说,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连说带比划:“就是还是人的样子,但可以由病毒代替人体内死亡的细胞,在保证生物繁衍的情况下,以基因编码的方式改造人体构造,构建基因等级。”

这听起来太拗口了,夹杂着大量的学术单词不说,光听起来就让行外人头疼。

傅延和贺枫同时皱起了眉头,那研究员一个激灵,连忙试图解释。

“就像是自然界中的昆虫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种族之类的。”他说得语无伦次,说急了,还会忍不住夹杂两句母语:“比如蚂蚁,蚁后是蚂蚁种族的核心,其他工蚁会自然地围绕它来工作,这是刻在它们基因编码中的生物习性。”

“所以你的意思是,乔·艾登要把人也改造成这种模式?”傅延说:“找一个至高无上的‘蚁后’,然后把其他人视情况改造成工蚁或者‘繁殖品’?”

这个说法虽然不太准确,但大概意思大差不差,于是那研究员点了点头,赞同了。

“但这只是非常理想化的情况。”研究员说:“而且老板想要按他的意思修剪这个种族的枝杈,不要完全刻板地复制那种机械无脑的生物模式。”

修剪这个词用得可太无情了,贺枫想。

不过这么一说,倒是把最后一环也扣上了。

乔·艾登想要做神,当然也要创造信奉他的“信徒”,被基因编码成功的“工蚁”们想来应该是个好选择。

傅延不知道面前的人说话有多少真多少假,又有多少含金量,说出的话里夹杂了多少主观臆断,但光凭他对乔·艾登的浅薄了解来看,他觉得对方干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他想了想,当着那研究员的面给柳若松拨了个电话。

柳若松正在两公里外的实验楼,除了要对现有的样本进行化验之外,C部军区的人也有意想让他带带自己这边的实验人员,所以这两天柳若松显得格外忙。

傅延的通讯响到第二遍,那边才有人接听。

“哥?”柳若松说:“你找我?”

“我这边有点发现。”傅延把刚才的事儿三言两语说了,末了说道:“你如果有空,可以过来一趟。”

柳若松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正好,我这边也有新发现。”

他说着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人群,走到了无人的走廊上,这才接着说:“我发现我有误区伊甸园壹号,可能不只有一种药剂。”

“或者这么说不严谨。”柳若松说:“我的意思是,可能还有伊甸园贰号、叁号之类的,只不过它们都是壹号的二级衍生品。”

“就像培养皿跟丧尸的区别?”傅延问。

“对。”柳若松说:“可以这么说。”

自从傅延在外面找到悦悦之后,柳若松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傅延、陆离和悦悦三个人的体质会有那么大的差异。他最开始还以为是性别体质导致的药剂变异不同,但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他们注射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药剂。

乔·艾登的研究贯穿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是为了研究一种东西。

柳若松和傅延之前都有过怀疑,艾琳是乔·艾登的妹妹,在他心里的地位等同于“世上另一个自己”,这样一个人,按理说不会被用来做没准备的实验。

她应该是乔·艾登的“完成品”,而不是一个有可能会失败的备选。

而且从时间线上来说,艾琳作为培养皿的出现年限应该非常早,早在末世的五六年前,她就已经达成了“培养皿”的目标,成功转化了R-01,让这种病毒得以在人类体内存活。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乔·艾登还在进行转化剂的实验,本身就很奇怪。

柳若松之前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因为艾琳是残次品,所以乔·艾登忍受不了这种缺陷,所以才要继续寻找“成功品”。

他们之前对这种相互冲突的逻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现在才打开另一种思路。

关于伊甸园壹号,他们可能被邵学凡那个“半成品”先入为主的概念误导了邵学凡不在这个研究组里,所以他也不知道后续的研究情况,他知道的部分只局限于乔·艾登前期研究伊甸园壹号的部分。

所以他才说,为了“培养艾琳”,乔·艾登付出了很多人力物力。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哪怕艾琳是个“半成品”,她也是乔·艾登在这条路上走到的终点。

剩下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个终点向外蔓延的。

她、夭折的那个孩子,亦或是乔·艾登本人,就是那个“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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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恭喜小柳儿,他终于集齐所有阶层的活样本了(包括成功的和不完全成功的)2333333

第167章 “明早就动身。”

柳若松赶来还要一会儿,傅延跟贺枫一前一后地退出关押所,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休息。

贺枫分了傅延一根烟,傅延想了想,伸手接了过来。

“在役这么多年,见过丧心病狂的没一千也有八百了。”贺枫说:“但还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上哪说理去。”

傅延嗯了一声。

傅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时常这样,贺枫也没嫌他冷淡,接着说:“看见那倒霉的培育区的时候,我恶心得够呛,后来棠棠问我怎么不高兴,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她也未必反应不过来。”傅延说:“只不过不在战时,你又在她身边,她一下子没想那么多。”

贺枫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倒希望她别知道那么多。”贺枫说:“我之前不赞同她来当兵,但现在想想,也有点庆幸虽然危险程度高,但起码能自保。”

贺枫很少会谈论起自己的私事,一般这种时候,傅延再怎么不善言辞,都会或多或少跟他说两句。

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傅延没有说话。

贺枫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有反应,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傅延正望着远处出神。

他站得很直,腰背绷成了一条线,眼神越过外面漆黑的建筑轮廓,落在虚无中的某一点上。

傅延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里,他沉浸在某一种专注的状态里,对外界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

贺枫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